本章BGM:SongforaDoomedDynasty-WhiteVengeance/HongMenYanOST
(书籍介绍附超连结)
暮色昏晕将沉,暖金色的斜阳落在宽平长街上溶溶成千里江河,漫入街旁错落屋舍。
第一道流金浸上身前的梨花木雕桌,异录斋的老掌柜阖上手边帐册,精明的目光在店内扫视一周,定在一处不甚起眼的角落。
那一处墙掩映在一架山水画屏之後,乃是此店极为隐蔽之处,平时无人踏足,今日却立了道人影,到了这歇业时分,只余其一人,也不见动静。
缓步走上前,老掌柜霭声道:「这位公子可有甚麽需要?」
那人一袭极淡的的青色长衫,约莫二十岁年纪,姿仪秀挺如新竹,肌肤白皙更胜女子,双颊略显清瘦,眼前覆着与衣衫同色的布料,掩去大半张脸。
闻言,他转过身,脸正对着对方,优雅的唇形微微一扬,笑出三分愉悦三分轻灵三分轻悦携以一分的怀念,道:「十五年未见,陈伯可好?」
花白的两道眉扬了扬,老掌柜明了地笑开:「想来是那位十五年前监物之能天下皆知的卫将军府小公子了。托小公子的福,老夫一切都好。」
青年又是一笑:「陈伯过誉了,卫枫不敢当。」
「小公子莫要太过自谦了,年仅五岁便可识别文物之真伪,况且是老夫这等行家亦无法的八阵玄机图,实在难得。当年多亏有小公子解围,才没砸了老夫这世代相传的招牌。」陈伯转身将店中的门窗闭紧,方回头关切道:「只是,当年老夫闻得小公子得了眼疾,目不能视,只得上山休养,此事当真?」
卫枫道:「自然是为防谣言耸听方为如此说法。」眸光微敛,玉般温润的嗓音多了几分缥缈,「不瞒陈伯,五岁那年的某夜,卫枫做了场好似过了一生的奇梦,次日清晨洗漱时,便有了异瞳,此番上山,名为休养,实则拜师学艺。」
陈伯布满沧桑刻痕的脸容肃然:「然此双瞳虽与旁人有异,却不影响视物,甚至障目亦无不可,对否?」
卫枫轻笑:「正是。若否,则无拜别师父下山至此处观画偷闲的可能。」
陈伯抬手轻拍了下卫枫的左肩,安慰道:「无防,老夫经营这异录斋多年,甚麽奇事奇物没见过?小公子便是异瞳子,老夫亦不以为邪兆。」
卫枫颔首,缓缓抬起手至脑後,解开覆眼的布条。
淡青色的布料云雾般飘离,露出青年完整的容颜,清俊灵逸里似含微霜。
浓黑的长睫轻盈地扬起,露出被遮蔽的瞳仁,明亮盛於灯芯火。
那是一对极尽艳丽的红瞳。
血一般的艳色,却漫着凝碧湖水的澄净。
火一般的炫目,却蕴着与世隔绝的宁静。
陈伯慈祥的眼底,忽地涌起另一种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