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的事就是我的事,给我安静一点。」耐着思绪混乱产生的烦躁感再次检视怀里人的状况,冰炎本来不想理会对方,却还是忍不住回嘴了。
夜明的皮肤在浅褐色发丝的包围下更显苍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额边沁出一滴滴冷汗,呼吸像是深睡般地又缓又沉。几乎快要消失不见的力量感在他的身周飘忽不定,好像一阵风吹来就会散开的轻烟。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使用能力过多而虚脱的人,但就这样耗光力量还是不寻常,一个白袍要在一天内用尽力量至少也要启动过大型术法吧,有精灵血统怎麽可能会弱成这样?
况且还是为了别人用尽力量,才要他别蠢到顾虑好别人之前没照顾好自己,这个白痴是听到哪里去了!
有点恼火的把对方抱牢并让他的脸自然倚在自己肩上,打算把人送去给医疗班看顾,黑发的幻武兵器灵体在沉默了一阵子後忽然失去冷酷的态度,像是突然被踩到尾巴竖起毛发的小动物,头发被力量的风势吹得飘起,怒吼着:
「我们才不需要!把他放下然後离开,精灵!」
决定这次真的不再理会歇斯底里的小孩,冰炎默默的投下移送阵。
当然也看到他这些动作的黑发幻武灵体气急败坏的蹬了下地,送出的力量居然干扰了他的移送阵运转,又说:「我说把他放下!他不用去医疗班,就算去了也没帮助!你什麽都不知道凭什麽擅自作决定!你这种人根本没有资格──」说着他同时伸出手,开始拉扯冰炎的手臂想夺回主人,但是不怎麽见效。
行动遭到阻拦,冰炎心里的烦躁又多添了几分,在这样拉拉扯扯之下又很快冲到了沸腾点。
「让开。」
「不要!你们这些人只会伤害他而已,又完全讲不听,根本连接近他的资格都没有,我为什麽还要听你的!」紧闭着眼用力摇头,被逼急了似的一边持续无效的拉扯念着:「『忤神』这种称号算什麽,你们以为是怎麽换来的,还不都是……啊。」
黑发幻武灵体发觉自己说错话时,冰炎也因为捕捉到关键词沉下了脸,四周的空气顿时像是冷凝了似的,炽红的眸紧盯着一脸慌张的小孩。
「你的意思是,他和『忤神』有关联?」
冰炎说得很轻,但是这笃定的口吻对紧绷的气氛而言,己经是重得快无法负荷了。
「……我只是想说忤神袍级有什麽了不起而已!」沉吟了一下,黑发的幻武灵体瞪着银色的眼向他低吼。
但他没少看到幻武灵体脸上的动摇,於是他还是带着几近审慎的态度瞬也不瞬盯着对方。
半晌,幻武灵体还是移开视线了。
「我什麽都不晓得也不能说!反正不准把他带到医疗班就对了!」
抛下一句话之後他转过身,接着逃跑似地原地消失,大概是回到本体了。而这样明显的行为也间接证实了冰炎的猜测。
既然和「忤神」相关,恐怕真的就不适用一般的程序了。
事实上这种状况也不是非要到医疗班休养不可,但总还是要找人过来彻底检查一次……
思量了下也冷静了下来,冰炎把人放回床铺上。但是当他放下人、把自己与对方交扣的手分开後,夜明就开始轻微的挣扎起来,一反刚才安稳的深眠。他试验了一下,把手握回去就又稳定了。
……怎麽这麽麻烦。
无奈的放弃抽回自己的手并在床沿坐下,冰炎让大气精灵去找需要的人过来,瞬便要祂把窗帘拉上,挡去住午後的阳光。
他皱起眉看向对方同样不太放松的神情,在这个熟悉的空间和昏暗的灯光下,眼前的人又投上了曾经在他生命中占有重要地位之人的幻象。难得的这次他不想截断那些令人发狂的想念,深深望着眼前的幻象。
哪怕只是幻影或是错觉,他已经很久没有凝望过「他」了。
「如果在这里的真的是你就好了。」
他轻叹般的道出那句自己都觉得软弱不堪的话,然後他鬼使神差的,做出平常偶尔会做的事──扣起双手祷念。不过这次,他的双手还包覆了另一个人的手。
但他祷念的对象向来都不是神。
──我已经回到守世界了,而且今天处理了不少事。
之所以不向精灵族的主神祈祷,是因为他们是「忤神」。
──那你什麽时候回来,褚?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