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楚依依与柏克莱朋友间的聚会都很随兴休闲,穿牛仔裤T恤都无所谓。
但这次会长却交代要穿得正式一点,聚会地点则在一栋豪宅内。楚依依用搜寻网站的街景与卫星鸟瞰功能查,那是一栋白色地中海风格的两层楼房子。座落海崖旁,可以清楚看到金门大桥与对岸美丽的丘陵半岛。
楚依依问了会长这次聚会为什麽要在那里举行,会长说那栋房子很适合看烟火。她知道他的家族以房地产起家,这一栋大概是家族的房产之一。
她又对会长澄清,山姆和她是好朋友不是情侣,会长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
到了美国国庆日那天,她一早就到山姆家和佩蒂阿姨学做蜂蜜全谷面包,午餐是自制披萨。
山姆租了一部悬疑电影,他和楚依依开始讨论凶手是谁,剧情应该会如何发展,直到佩蒂阿姨叫他们两人安静不要吵。
看完电影,为了庆祝国庆日,山姆用小题琴演奏国歌,佩蒂阿姨也唱起了歌词。一曲完毕,楚依依很捧场地拍手。
「依依,你怎麽不一起唱?因为觉得自己不是美国人吗?」佩蒂阿姨问着。
其实她是妈妈陪爸爸来美国出差工作时,在华盛顿特区出生的。但楚依依只说:「我不喜欢唱歌。」
「可是你的声音很柔美,歌声应该也很棒。」
「过去发生过一件事,之後我就很讨厌唱歌。」
「对不起,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
「没关系,很多人都问过我为什麽不唱歌。」楚依依微笑,但佩蒂阿姨还是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以示关心。
他们到厨房尝试已经降到室温的面包。楚依依打了一个哈欠,佩蒂阿姨要楚依依到她的房间小睡一下,有点累的楚依依答应了。
五点时被叫醒,楚依依化上淡妆,换上粉蓝色的小礼服,才又走回客厅。
山姆已换上了西装,在楚依依的心中他看起来非常英俊。
他看到她的正式打扮後的美丽,只是露出赞赏的微笑,没有说出评语,问着:「你开车还是我开车?」
「我坐你的车就可以。」
山姆开的是一部中古福特小型轿车,不过保养得宜,外观仍然状态良好。
虽然楚依依的朋友们开的都是名牌车,这次又是盛装要去豪宅赴宴,但山姆是她的好朋友,她相信朋友们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尊重山姆。
一路上,他们聊着美国与台湾的历史。到了豪宅时,入口大铁门处竟然还有个守门人,一看到楚依依就放行了。
「谢谢你这次陪我来,麻烦你了。不过这次真的很特别,平常我和朋友们都是去普通地点像是餐厅。」下车前,楚依依紧张地再次解释。
「没什麽,你开心和朋友们玩吧,不用担心我。」山姆温和地微笑。
应门的人是会长,也是盛装打扮。
「欧森医生,感谢你赏光来临。」
山姆回握会长伸出来的手。「谢谢你的邀请,请叫我山姆就好了。」
「会长大人,今晚我只说英文喔。」楚依依对会长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这群朋友之中,会长是大卫与艾蜜莉之外她最亲近的一名。
会长点头。「伊莉诺会很感谢你这道提议。」
「伊莉诺的中文不太好。」楚依依向山姆解释着。他们这一团若不是ABC就是很小就来美国的台湾人,平常在一起虽然以英文为主,但还是用会到中文。
其实柏克莱还有另外两个和台湾有关的学生团体,一个是台裔美籍学生会,成员顾名思义几乎全部都是ABC。另一个是主要为了从台湾来读研究所的留学生所办的学生会。
楚依依被大卫拉去参加的TSA成员则主要是大学部学生,以移民或小留学生居多,但也有为了不同理由而加入的ABC。
大卫当初虽然是研究所学生,但他高中起就在美国念书,所以觉得TSA最适合他爱玩闹的个性。
他们进到屋内,楚依依将山姆介绍给伊莉诺与彼得,他们都热情地打招呼,山姆也从容地与新认识的人交谈着。
今晚是中西合并自助餐,众人彼此交换工作或学业上的趣事。楚依依心里想着大卫和艾蜜莉不在真可惜,少了他们总是不太一样。
此时大门被打开,一道爽朗的男声传来:「我到了,快来迎接我吧!」
「大卫!」楚依依非常惊喜,冲到门口去,还看到跟在大卫身後的人。「艾蜜莉!你也来了!」
两个女生马上高兴地抱在一起。
「哎呀,太不公平了,你们对我从来都没有这麽热情。」大卫叫着。
艾蜜莉只给大卫一个冷眼看。
「你们什麽时候从台湾来了?也没告诉我一声。」楚依依跟着艾蜜莉一起走回客厅。
「今天才到,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嘛。」大卫说。
楚依依又把山姆介绍给大卫和艾蜜莉,之後大卫很快地就把场面搞得非常热闹,大家笑声连连不断。
话题转到当年在学生会的趣事,山姆突然有点想透气,藉口要去洗手间,之後走到了後院。
山姆在旧金山长大,在这一区看金门大桥却是头一次的经验。今天刚好没有浓雾遮蔽,美景非常清楚。
豪宅所在地,屋内人们谈的话题,楚依依那些金枝玉叶的朋友们,一切,都让他感到自己是个局外人。不仅只是他并不是这个圈子的一员,还有他与他们之间成长背景的巨大差距。
不久後,会长也独自离开房子,走到山姆旁。
「依斯特拉是我们的小公主。」原本就冷静低调的会长此时的语气更加冰冷,不再有客套的温度。
「我看得出来。」山姆仍然有礼地浅笑着。
「你对依斯特拉究竟是什麽心态?」
山姆笑容不再,神情复杂地回答:「我们是好朋友。」
会长沉默一会儿。「你知道她的心情?」
「我知道,也同意她的处理方式。」
「……我们暂时不会干涉,但你最好不要让她伤心。」
山姆不语,看向金门大桥,无法为这件事做出承诺。
会长进了屋子,加入欢乐的聚会。
山姆则留在後院,独自望着日落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