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般配 — (59)言語或些微肢體上的交流

呈起跑之姿的杜沐在枪鸣的瞬间启动,原先就相对在较前的起跑位让她很快跟其他人拉开距离,甚至在过弯之时也没有被内圈的任何人超前,在第一圈都不能抢跑道的规则之下,她很快成为第一个奔向接棒区的选手,在第五道等候的我班选手此时也起跑,两人在几乎要超出交棒区域之际才接棒,这是为了让本来速度就快的杜沐跑远一些的距离以压缩秒数。

优势不可能一直存在,也不可能指望班上女生的速度每个都像杜沐那样快,第一棒拉开的距离在这一个弯道很明显地拉近,额头上缠着头带、原地不停小跳跃着的蒲彤禾在一片嘈杂声中被推上第五跑道,只见她用鞋子在地面上用力的磨了几下,商班的叫嚷声瞬间消失,而蒲彤禾在踢了几下腿後很快地跑到接力区更前面一些的地方,在第二棒一声「跑!」的瞬间起步,一踏入可接棒的区域便迅速交棒,我身边的同学们以及其他人几乎同时爆出喝采的声音,「蒲彤禾抢跑道!」、「小禾接得很棒!」、「剩一点了加油啊!」

蒲彤禾切到内圈之後依然维持着两大步的领先,只要这样的距离能一直守住、甚至再拉得长一点,决战关键的男生们所要扛起的负担就可以减去一些。我用力地深呼吸、吐气,除了紧盯着班上的选手们之外竭力不大喊、更强压着想站起来的冲动,只是看着棒子一次次交接,纵使疼痛感在肾上腺素极其亢进的状态下早已经了无痕迹,在这样紧张且唯一的时刻我不想让自己的身体出任何的状况而影响为了此刻已经准备、努力多时的他们。

女生棒次就要结束,差距只被稍微的追近,但是宫班的最後一棒──紧追在後的宫班使用的策略跟我们不同,我们把较具速度的女生摆在靠前的棒次,北辰敞当时决定这麽做的理由是若前面落後太多,後段棒次要追会觉得显得累且无力,而且如果要後面的棒次来追赶的话那还要多花费绕过前面的选手的时间。这样的调度合情合理,其他班级的策略应该都与我们相去不远,但是宫班留了一手,他们将一百米短跑女子组冠军放到了女生最後一棒。

可能是要增加威压感、也可能是利用各班大致普遍运用战术的短处,在轮到变数相对较多男生棒次之前他们就打算超前或是追上更多,可能甚至想要在这一个棒次暴力地拉开距离、奠下胜基。

由於商班尚是领先,第一道的位置自然还是我们的,而我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仍旧能隔着人群隐约看到那个冠军在第二跑道距离弯道不远的地方准备,而那里离接力区还有约莫二、三十公尺。我们班的选手超过她之後将接力棒交给了孟荏晰,而孟荏晰刚过弯,冠军就紧追了上来!

震耳欲聋的呐喊、吼声在周遭环绕,原本围在我身边的同学们终於忍不住站了起来,这次真的甚麽也看不到的我拍了拍其中一人的手迅速地藉着他拉起自己,冠军超过了孟荏晰一些,两人此时几乎是紧贴着前奔,接着距离一点一点的被撕扯开来,北辰敞与宫班的男生第一棒都站在接棒区前几步的位置,两人以接棒姿势紧盯着後面,孟荏晰与冠军已经快要有一个步伐的

差距,我屏住呼吸,突然一阵在这样充满嚷嚷、尖叫、大吼的环境之下仍旧清晰不已的声音震入我的耳膜──「敞!跑!」

北辰敞马上起跑,丝毫不因他俩之间过长的距离犹豫半秒,落後的孟荏晰则陡然加快了迈出的步伐,电光石火之间竟然隐隐有咬住隔壁那个冠军的趋势,她的迈步也明显的加大,冠军先伸出了接力棒,在过了人多、混乱的接力区後,居然是北辰敞先跑了出来!

体育股长用他变态的速度冲刺,在转弯处也毫不减速只是略略倾斜身体,比起先前跑过的任何女生都要快的速度一口气与第二名拉开到我们领先至今最长的距离。王牌这麽快押上来,不先扯出距离的话之後就不可能再追上。

蒲彤禾和孟荏晰也在这时候来到了我的旁边,我们捏着彼此的手,而此时的我已经分不清楚耳边那些响亮的吼声究竟是来自远些的同学们、其他班级亦或是我身边的这些人。而北辰敞拉开的差距在之後的棒次一点一点地被追赶上来,尽管有时仍旧能将距离再拉开一些,但也很快的就会再次被缩小,进入後段棒次的时候仅仅只剩下一个大跨步的间距。

牧谦行在倒数第三棒奔出之後踏上跑道,他的前一棒次又被紧追在後的宫班缩小了差距,在间距极小的他们迈入最後一个弯道之际,牧谦行跑至第一道接棒区最前方等待,而等在他隔壁跑道的,是蒲御蘅。因为距离与人潮的缘故,我看不出两人是否有什麽言语或些微肢体上的交流。在前一棒次距接棒前线仅余数公尺,牧谦行与蒲御蘅预备起跑与接棒,而前者视线紧盯着後方,当提醒起跑之声喊出、商班集体同学帮助呐喊复颂的同时,牧谦行回过头、抬眸好似对着我的方向看了一下,倏地奔出,比起蒲御蘅更早一些完成接棒动作,在接力棒换手之际全力加速,经过的时候脚步踏上地面的紮实声响在喧闹声中依旧清晰可闻,而下个瞬间我也终於见识到蒲御蘅的速度。

商班先前的努力攒下的优势在蒲御蘅面前几乎所剩无几,弯道是最容易被超越的地方,而蒲御蘅在第二弯道时便几乎追上了牧谦行,虽然牧谦行在此时的直线跑道上仍旧些微领先,但随时有可能在下一个转弯处被超越。黄色跟白色的背号背心鼓满着躁动的空气,两个十九号几乎纠缠在一起,让人不敢呼吸的竞争终於迈入最後的两个弯,可以看见蒲御蘅一直想要绕过牧谦行前进,但牧谦行不曾减缓的跨步让蒲御蘅一直没能在转弯之际超越,在最後的转弯处,牧谦行仍然领先!最後数十米的直接冲刺,蒲御蘅明显没有任何想争夺第一道的慾望,他居然在加快了速度,与牧谦行同一时间交出了接力棒,两班最後一棒同时奔出。

一直到最後的一百公尺前,依然保持的些微领先让我四周同学们亢奋不已,我的心脏也加速地跳动,北辰敞攀着大概还喘着气的牧谦行的肩膀跟其他一部份的同学在草皮区域追着最後一棒们跑,二百公尺的变数出现了,努力保持自己跑出的领先距离的最後一棒在最後时刻显然极尽全力的保持住了速度,但宫班在最後一个弯道之前跑到了第二道外边缘,一个加速度切到了第一跑道,超过了我们。

最後最後,那个不可思议的宫班选手穿着黄色的背心,冲破了象徵终点的白线,与在终点等待的宫班同学们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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