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敞看似大致清点到了参与比赛的同学们,便示意大家开始往操场集合。还没走几步路,左顾右盼着的牧谦行很快地发现了我,他小跑步地到我旁边,随之而来的阵阵热意接近之时却又让我的腹部倏地开始阵痛,「亭亭我们──你怎麽了!」
「嘶......没事啦,可能是突然站起来所以有点痛。」我搭上牧谦行的肩膀,扣紧了些他肩上数字背心布料,「你借我扶着,走,别让他们又折回来找我们。」
牧谦行好似有些游移,但最後似乎仍是默许了我的提议,他左手抢过我搂着的瓶瓶罐罐,并任由我的手放在他另一侧的肩膀上,并且频频回头确定我的状况。我们两个缓缓地跟在凌乱而拖长的队伍之後,就在几乎到了衔接跑道的地方的时候,他陡然停下脚步。
我仰起头不解地看着他,而此时牧谦行的空着的右手抬了起来,抓住了我放在他肩上的手,顺势地轻轻虚握着,下巴一抬,若无其事地要我继续前进。
个人是能理解来到跑道上可能会有不长眼睛、横冲直撞的各种生物随时可能危害到现在不堪一击的我,但是也没必要用这种下一秒就会被抓进学务处痛斥辅导的保护方式吧?
牧谦行见我迟迟没有动作,擅自把手扣紧了点,顺势轻轻地碰了碰我的腿侧,迳自往几乎都到操场草皮区内的商班同学们那里缓步前进。原来想说毕竟这种月经来潮的钝痛都是一阵一阵,好一点之後就可以不用扶着牧谦行走,结果没等到肚子安分一点,在这人倏地收紧了右手的时候,疼痛感不减反增,我使劲攒紧了自己的右手、努力跟在牧谦行稍微後面一些,短短的路程竟让我觉得无比漫长,绞痛的感觉是这一天来最清晰、也最刺骨。终於,鞋底辗过了红色的跑道,一踏入草皮区域我立刻放开了牧谦行的手,跌坐在一块没人的空地上後马上躺下。
「亭亭!你还好吧?」牧谦行跪坐在我旁边,手上的东西一个拣过一个後从口袋里掏出了未开封的暖暖包,随手拆了包装、恣意揉搓了几下後微微拉起我的运动服把暖暖包塞了进去。
其他人这才发现我不对劲似的围过来,在我左边的孟荏晰脱下她的运动外套,其他人半推半扶地让我坐起,拍了拍背後沾上的草屑、穿上,蒲彤禾嘤嘤嘤地抱住我的右手,发现我掌心里指甲掐出的痕迹嘤嘤得更大声了。
「好了我没死,你们也不用这样,该去列队的快回去。」有了暖暖包和外套,方才那样撕裂般的感觉也慢慢退去,我抱着牧谦行放下的保温瓶,「女生不是有一半要去对面吗?快去啊我没什麽好看的。」
二十人三千公尺大队接力比赛由一个班上的十男十女组成,由女生先开始,一人一百公尺之後轮到男生,男生每人要跑二百公尺,在学校二百公尺的操场上就是女生平均分在面对面的两侧,而男生则集中在靠近司令台前的这一边。
「芷,那我先过去了,跑回来之後我再来看你。」孟荏晰隔着外套长袖捏了捏了我的手臂,又唠唠叨叨些早上说过千万次的话之後起身,又丢下这句话才甘心地到另一边去,而还留在这里的蒲彤禾现在没了孟荏晰的阻挠,仍旧抱着我的手,嘤嘤不停地说道芷你怎麽会这麽痛啊、人家早知道就不要去吃冰了啦、芷你真的还好吧有觉得比较舒服吗,连珠炮似地完全没有想要让我回复的意思,任由她一边念一边摇啊晃的,要大队接力选手预备的广播声在这个时候也响亮地从扩音器回放。
「好啦蒲小禾,冰吞下去都是昨天的事了,现在讲这些也没用,北辰也说过几天就换你了,要嘤嘤嘤等到那时候也不迟。我记得你是前段棒次啊?快去在热身一下啊你抱我又不会跑第一!」痛感消去大半的我终於能行有余力地推了推蒲彤禾,将她袖口翘起的布料翻正、抚平。
「好吧......那芷你要继续坐在这里吗?还是要去离我们列队的地方?」蒲彤禾看着大概距离我大约三大步距离,大致按照棒次顺序排着的队伍,「可是芷还是先不要乱动比较好──还是要让牧来抱你过──」
见她越说越要害我进学务处,我赶紧打断这位蒲同学,「小禾我在这里视线超好的,真的不用移!我就坐在这里看你们跑、等你们回来行吗?」
「真的不用抱你?」一直在一旁静静看着的牧谦行见我好多了竟顺着蒲彤禾的话开始起哄,「亭亭不用客气啊,反正也不差多抱这一次。」他坏笑。
「你们!全部!都给我去准备!」
*
「大家记住,我们的接力棒是白色的,不要拿成宫班的黄色啊或徵班的红色!」北辰敞拎着金属棒在排头挥舞,底下的同学嚷嚷着辰辰你是把我们当色盲还是智障,受了一阵笑骂、成功缓解紧张气氛的体育股长跑到了另一侧去提醒那一边的女生,一阵嘈杂声後他折回来,将白色接力棒交给第一棒的杜沐。
体育组的老师开始清点选手、检查背号正确与否,各班第一棒站上各自起跑区域。
起跑点在最外圈我也不晓得是好是坏,回过头,只见离我一段距离、穿着背心的他们慢慢停止了交谈,几个同样没有参与比赛的同学聚到了我身边,比赛预备的哨声响起。
裁判长举起手中的鸣枪。
──「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