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垂下的暗红色布帘後方右侧。
隔着布帘子仍能听见台下的细碎声响,在後台的蒲彤禾、北辰敞和牧谦行以及工作人员们朝着我跟杜沐浮夸地作出为我俩加油的手势,挥了挥手回应那群蠢蛋,深吸了一口气,孟荏晰的声音传了进来──
「时逢战事,烽火连天。现乃天下各国争霸,众王无不杀红了眼。此刻,其中一强国的皇寺祭坛之中......」布帘随着她的悠悠朗诵缓缓拉起,灯光仅仅照亮舞台右侧。我跪在仿真度奇高的道具祭坛前,酡红色的面纱朦胧视线,低垂着头双手合十。
「主祭,请您歇会吧,您已经祝祷十二刻钟了。」杜沐应是向我走近了几步,躬身。
我没有动作,心中暗暗抱怨舞台地板令人不舒服的硬度,膝盖依然紧绷僵直。
过了数秒,脚步声响起,瞄眼确认她已经进入後台,我慢慢地垂下双臂,缓缓站起,身体微微颤抖。面朝观众,我伸手摘下半掩面的轻纱,台下响起轻轻的惊呼。
另一手捧着物品似的举至齐眉,「主上,为何战事总是连绵,百姓永难安生?主上,为何祸乱总是难绝,四方民不聊生?主上,婗宣誓用尽此生崇敬您,仅一微愿──但愿一日,天下太平。」
语罢低下头,胸前是紧握着的手,几秒钟的寂静,砰咚一声,全身无力似地再次跪倒在地。
灯光立刻暗下,同学们自後台奔出挪动道具,原先暗着的另侧已经布置好场景。
退至後台,直接撞击坚硬的地板使得膝盖有点刺麻钝痛。扭开矿泉水的瓶盖含了口水,蒲彤禾和北辰敞从另一侧的後台步出,在龙椅上双双就位,牧谦行穿越舞台走向靠近我的这一侧,在幽暗中应是朝我挥了挥手。
换场过程仅有数秒,孟荏晰的嗓音再次响起,「同时,皇宫大殿,凯旋收复失土的王子归来,国王王后亲自接见。」
灯光全数亮起,北辰敞倚着椅背,身旁蒲彤禾整个人半卧在椅子上依偎着他,王后一身的大红色艳丽至极,无数的钻石珠宝密密缝在袍子上,金色的长卷发蔓延至腰际,后冠斜斜地戴在头上,妆容打扮让她散发出截然不同的气质,深邃的眼妆勾人,肌肤白滑,红艳艳的唇微微噘起,夹在耳垂上的金锁片映着灯光闪动,她靠在北辰敞肩上,眼神甜腻,贴着寇丹色甲片的手指挽起对方的一绺编成细辫的发。
牧谦行步至舞台中央,金棕色的长发随着步伐微微扬起,台下女性同胞顿时更加沸腾──北辰敞加牧谦行的双重攻势真是不容小觑。
台下的喀擦声此起彼落,牧谦行站至定点後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至胸口,向龙椅上的二人低首,「父王、王后,已将城池全数收回,伤亡人数是历次以来最少。」
他的语气淡漠,几近完美地呈现剧本上的靳鴞氐殿下──没有欲望、无欲索求。
「不愧为我儿啊,氐。」北辰敞把玩着手中的金酒杯,扬起一抹轻佻微笑。
「该赏什麽呢......王后提个意见?」他加重了言语间的戏谑,与牧谦行的角色表现形成对比。观众彷佛正为玩世不恭的国王深深着迷,发直的双眼紧紧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
北辰敞举起了没有握住杯子的手,搂住蒲彤禾的右肩,王后抬起眸,长长地睫毛搧呀搧地。
「一切听国王的。」她娇滴滴地笑,语调不枉费练习了大半个月的甜腻。语罢还自己加戏,小猫般往北辰敞身上蹭了几下。
「不过......王子应该不会刻意索求什麽......吧?」蒲彤禾好似影后上身,握着那条辫子,轻轻搔上北辰敞的耳窝,国王触电似的震了下,握住蒲彤禾的手拉开一段距离,「王后别闹。」语气尽是道不尽的宠溺。
闪光弹狂妄的施放,国王陛下似乎这才留意到儿子还在,「氐儿真没有想要什麽?你也到了适婚......」
「父王,儿不缺什麽。」牧谦行的头垂得很低,「儿只求到皇寺修身数日。」
仔细瞧便能发觉他的身体有些颤抖。
再撑一下啊王子,腿麻不过是一块小蛋糕──
「你还是老样子......去吧,记得向众神只禀告本国大捷之喜。不过娶妃之事仍要上点心。」北辰敞勾起唇角,语气关心手却同时拉过蒲彤禾的手,端详起他俩的宝石戒指。
「儿遵从父王指示。」牧谦行头也不抬地起身、敬了一礼後旋即转身离去。
「国王──听说东方那个小小国家有一颗很大的夜明珠耶──」
「嗯?我明天就下令灭了他们如何?」
......
灯光渐转晦暗,北辰敞和蒲彤禾立即起身,拖着厚重衣袍与一些摆设的道具回到後台。
「芷──我演得好不好?」浓妆艳抹的人扑到我面前,熟悉的语气配上这张脸总觉得有点猎奇。
我笑了笑,这俩个已经杀青,但我可还要撑到最後,「很好很好,辛苦了。」
「穿着这个好热......能换掉了没?」北辰敞迫不急待地拔掉手指上一个个的戒指,嘴里还不忘抱怨。
「辰辰!等一下谢幕还要出场的!还要拍照!」蒲彤禾奔过去制止了对方,把戒指一个个的又套回去,北辰敞愣着,竟没有制止。
「小牧换个衣服这麽久......」我转过头,不耐烦地用鞋尖敲着地板,「道具都上好了──」
更衣室布帘就在此时掀了开,「别急嘛。」
牧谦行一打理好,工作人员立刻悄悄地到前面去向孟荏晰报告。
换了身藏青色的衣袍,上头绣着一圈圈精致图样,长发简单的用发带束起,比起方才的低调华贵显得简单、轻便许多。
「好了,我们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