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谦行视角>
若人生是一条线,那我开始曲折的那一段一定是俞芷亭扭的。
父亲命令的莫名其妙转学,等於要我再一次受到大量的注目礼和纠缠,纵然已经习以为常──冲着外表来的、冲着利益来的,但那样的嘴脸不论看过多少都依旧让人厌恶。抱持着这样的心情与几乎被磨得不剩的期盼和些许惊惶,我踏入了人民高中。
听见班导师的呼唤,我打开教室的门,稳住刚刚顺好的气(没想到我竟然还是会紧张),慢条斯理,故作从容不迫地步上讲台,瞄了一眼这未来要待的班级,不出所料,又是那样的眼神。
隐下不悦的神色,使得我能注意到其中一个女生。
我不否认,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她真的很正。
每个人对陌生他人的第一印象必定是外表,其次才是表现出的气质。初见她的第一眼除了令人惊艳的外貌,还有那澄澈的眼神──不带任何探究,就只是瞧着你──以及,那感觉不属於此地的独特气息。
班导师要我在黑板上写下名字,我顿了下後执起粉笔,书写完毕,扯起一抹微表尊敬的笑,问她我的位置在哪里──
快要受不了了。
落座之後即使仍旧感觉得到眼光如刀,跟方才相较之下也算是微不足道了,我迳自拿出空白的本子在内页涂写。过了一会,听见了较大的喧闹声,我抬起头,只见那个很正的女生转过身将手中的塑胶袋投入垃圾桶,还沾沾自喜地笑开,又突然看向我。
不慌不忙地勾起嘴角,她瞥了我一眼,随後坐正,仿如什麽事都没有发生。
我拿起笔敲着本子,看来,那一点点的期盼,似乎有那麽一点生效了。
每节下课,一个男人蹭到我身边──没有记错的话他是坐在讲桌正前方的那个人──扬着过分亲近的笑容,不顾我生冷的回应,自个儿谈得很欢。他说他叫北辰敞,可以叫他北辰。
过了几节课的时间我渐渐愿意与他攀谈──他明显是为了某样的目的而来与我交谈,甚至是跟我混熟,但是绝对非关权力,至於外表......显然也没有这样的必要,既然如此,何必拒绝?人生,也不过是各取所需。
我不惶不急地打听着那个女生的消息,北辰敞道她是俞芷亭,他们还是朔级时的班长,还讲到了一些关於个性、着名事蹟等等的小八卦,也简单地介绍了班上的所有人,看得出来跟这个班级上的人都相处得不错。
中间当然不可免俗的有些或全校或班级性的活动,最後,放学的钟声响起,我背起尚轻的书包,北辰敞朝我扬了扬手,问道要不要带我在校园晃几圈,我挑眉,这样的天气?他不置可否,真的带我到几个地方走走看看,淋了点小雨後才跟他道别。
外头雨势渐大,在走廊晃了十几分仍不见雨停。正走到离大门口最近的中廊,步至檐处,抬头望着绵绵而下的雨丝,心中的惶恐在独处之後竟在此时放到最大。
一个人到了全新的环境,说不紧张是骗人的,就算我很讨厌人群。虽然有北辰敞,但他又是这样广交际的人,我......真的能融入这里吗?
此时,俞芷亭闯入了我的世界。
听见一声呼喊,我转过头,一把伞就这样朝着我飞过来,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如此强硬地迫人接受,却又心暖的推拒不了。在那时,她喊我小牧,油然而生的排斥心被我自己压下,在她面前,除去冷淡的伪装。
那之後,在俞芷亭去了学务处,常常与她在一起的两个女生竟也主动与我攀谈。
「能跟芷较劲阿,你不错。我是孟荏晰。」
「我是蒲彤禾喔,家住辰辰对面!」
「稻子你这哪门子的自我介绍啊?牧你知道啊,我是北辰敞,叫我北辰就好。」他勾着我的脖颈,愉快地笑。
看来,我是能适应这里的。
*
俞芷亭代表学校参加里拉琴比赛的那天,弦级商班教室。
从保健室回来,被关爱着的牧谦行发觉口袋中传来一阵细碎震动,在三双疑惑眼睛地注视下掏出手机滑开萤幕,仅有的两个字让他笑了──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