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达集团位於信义区的办公大楼,是范有益透过关系自建商的手中买下的。
整栋大楼楼层数不多,但因为各层楼皆为挑高的关系,建筑物的外观看起来仍旧高耸,建龄不到一年的崭新大楼,并重金礼聘了设计师做了前卫的设计,这样的一栋大楼,即使挤身在信义区的新旧建筑物混合的办公商圈里,看上去依然十分显眼。
而这栋大楼建好启用至今,Catherine是第一次回来立达集团。
Catherine与Annie走进大楼电梯时,Catherine对於自己在雨中看见的立达集团大楼外观,尽管只是匆匆一瞥,又被雨天的阴霾阻碍了视线的清晰度,她仍旧对立达显眼的外观印象深刻。
因为相对於美国分公司而言,台湾的立达总公司,实在是豪华、气派多了。
「这栋新大楼才刚盖好没几年,当时总裁跟副总裁花了好多时间设计、规划这里,真的很用心。」
大楼电梯里,Annie跟Catherine说。
「…这里的设计,很有总裁跟副总裁的作风,十分有品味。」
由於整栋大楼都采用透明电梯,因而此刻站在电梯里的Catherine,她可以清楚的看见各层楼的员工在开放式办公室里工作的模样。
只是大多数的人似乎都只是对着电脑沉默地打着字、看着影集,有些员工则闲散的擦着指甲油与同事聊着天、或者是一派轻松的讲着电话…
…这等情景,都与Catherine在美国分公司里工作的热络和忙碌氛围十分不同。
其实对於立达集团设立的原因,Catherine很清楚,是为了给范有益的翔宇集团避税和销帐。至於设个总裁位子给林巧兮,也不过是范有益给不起林巧兮妻子的名分,用钱帮林巧兮堆积出的社会地位与保障而已。
说到底,不过就是一切一切的把戏。
Catherine一直都明白,钻进这把戏里的自己,只是范有益手下的一颗棋子。
不过她不在乎,对她而言,立达的美国分公司是她的避风港,照顾好它,不仅让她在美国有容身之处,她也能照顾到多年来都善待她的林巧兮。
重要的是,在美国的一天、少看到台湾的风景一天,她就能少一天想起小安、少一天想起她与她的记忆。
这座岛太小,乘载不了太多她对她的思念。
「你知道Kevin离职了?」
电梯里的Annie问Catherine,一时中断了Catherine的思绪,但记性甚好的Catherine,不一会便想起跟Kevin这个人有关的资讯。
Kevin是立达集团台湾公司的总经理,Catherine之前在美国曾多次跟他碰面,在她的印象里,Kevin做事风格虽然十分特立独行,但颇有自己的想法,他当时曾跟她提过,之所以会待在立达集团,是因为这里容许他没有包袱的自由发挥。
倏忽之间,电梯已到了总裁办公室的九楼,於是两人信步走出电梯。
「这件事总裁电话里有跟我提到,但我不知道详情,发生什麽事?」Catherine问。
「你也知道他不是管理专业…」Annie说着,彷佛有些无奈。
「…我想,总裁是担心他做这块太吃力了,才建议他转任投资部经理,年薪也保障不变…」
「…只是头衔很容易遮蔽双眼,总裁安排里头的厚道跟惜才他自然就看不到了。」
听着这话,Catherine不自觉的想起刚刚还在车上时,Annie等若芯一下车,便跟Catherine说起几年前她从小职员干起时,多麽苦干实干、多麽负责的话语。
『如果我像刚刚那个女孩一样做事情,这样把公司的文件放在雨里淋,不知道我的主管要为我收多少烂摊子。』
『这种时候,最好是自己辞职以示负责,好好思考自己为什麽会犯这种错。』
『这种天气出门带把伞,是很基本的事情不是吗?』
Catherine耳边响起Annie在车上说的那些话,又听见她对Kevin的形容,Catherine不禁觉得过往与自己共事的那位开明又大方的主管,好像已经随着Annie增长的年岁,被Annie遗留在人生的某个时空里了一样。
想着,她不免有些感慨。
但对她而言,眼下最重要的问题,还是立达集团的营运。
「…我跟Kevin虽然没有私交,不过工作上也碰过几次面,也算是认识了,他如果因为这样误会而离职,的确可惜。」
「有空我会跟Kevin谈谈这件事,投资部早点补足经理的缺,总裁也少操一份心。」
Catherine说着,语气里的惋惜却是藏不住。
Annie一时没有说话,她似乎有些考量,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Annie才开了口。
「…其实我觉得,总裁把总经理这个位子腾出来,要Kevin去接任投资部经理,又要你回来…」
「…我是觉得,时间点上有些太巧…」
「…Kate,坦白说,我想多多少少有想把总经理位置留给你回来接任的意思。」
说着,Annie的语气突然变了,她说得十分小声,神色有些凝重。
「…你早点回来接立达的总经理,有你在,我想总裁才能安心。」
「…至於Kevin,我想他只是在气头上,等过阵子我会主动跟他联系的。」
Catherine闻言不发一语,她没有多说什麽,便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而同时,这栋大楼的五楼,员工休息室旁的厕所里,小艾一边包好若芯的湿衣服,一边问着厕所内的若芯。
「若芯,你刚刚有没有看到立达帮我们操作投影机的那个男生?」
Tony柏临时帮若芯找来的衣服显然有点太小,厕所内的若芯忙乱地把那紧得要死的A字裙拉链往上拉。
「有阿,皮肤有点黑的那个?」
真的太紧了,难道自己已经需要减肥了?厕所内的若芯奋力地拉着拉链。
「长的又高又帅,笑容又斯文,只可惜…」
「可惜什麽?」
若芯吸了一大口气,想凭着股狠劲硬是把拉链拉上。
「可惜他太瘦了,而且你不觉得他讲话的声音很低、很难听吗?」门外的小艾不满的说着。
门内的若芯在一番奋力下总算拉上拉链,她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
「很低沉,但我觉得听起来很有磁性?」
若芯说着,关上了厕所门,她顺势的洗了个手,看着镜子里Tony柏帮她吹整好的头发,若芯觉得这次的会议还没开始,自己却已经有种浩劫余生的感觉。
「是喔…」小艾显然对若芯的回应不是很满意,她按着包着若芯衣服的纸袋,叹了口气。
「说来说去,我觉得我最满意的,还是小范主任了。」
「你看他什麽条件都好,长得帅、声音好听、老爸又是翔宇集团董事长、立达集团副总裁…」
「听说他下个月把香港那个大案子谈回来,老范董事长就有名目升任他为总经理了欸…」
「主任这麽好,那平常在公司你怎麽老是躲他躲得远远的?」若芯忍不住揶揄她。
「那不一样啊,那是在上班,看到他当然要躲啊。」
「我可不像你,我一点都不喜欢窝在公司加班。」
小艾说得理直气壮。
若芯无语,想起郭维,淡淡的苦涩在她心里漾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