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没有半颗辰星,飞艇放的烟火还比较漂亮,赛莲恍惚的看着天空想。
随意找到一处没人烟的小巷,男人不由分说直接将她按在草地上,露水沾湿她的头发,细嫩的皮肤被草扎得很不舒服。
而且这里完全不像有糖果屋的样子。
赛莲皱起眉开始挣扎,就算什麽都不懂,从对方太过赤裸的视线里也能感应到那份恶意。
挣扎似乎让男人更加兴奋,他一把扯下她的衣服,赛莲不应该感到冷却颤抖起来。
她在害怕,害怕一切预不见结果的未知。
「放开、放开我!」
「嘿嘿..…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麽傻话?」男人动作粗鲁的按住她的嘴,「已经来不及了喔小妹妹。」
来不及?来不及什麽?
当库洛洛寻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女孩被压在地上神色茫然,就连遇到这种事也能自顾自陷入自己的世界,安静得像只娃娃不哭不闹。
他突然想到好像从没有看过她除了笑以外的其他表情。
匕首故意避开致命处穿过男人的胸口,力道粗暴让温热的血无规则地随意四溅,男人痛苦哀号,肠子什麽的就顺着伤口滑了出来,场面很惨烈。
刚才摸过她的是这只手吧?啊啊,真是碍眼,还有这对眼睛,指甲也碰到了吧…..
最後他只进行到挖出右眼那里就不小心把人给弄死了。
血沾在身上,先是湿黏,最後乾冷发黑。真是奇怪,明明人都死了为什麽他还这麽不高兴,而且虐杀什麽的也不像自己会做的事。
库洛洛弹弹衣衫,默然看着白衬衫上怵目惊心的血迹,感慨又要去抢件新的了。
女孩光洁的皮肤也不可避免地溅上一点血,白的白,红的红,微乱的发和露出大片肌肤的破碎衣服,明明如此狼狈不堪,水润的大眼却依旧乾净如汪洋。
不得不说,他可以体会男人想破坏这份禁慾之美的冲动。
当库洛洛倾身靠近女孩时,他感觉到她瞬间僵硬的身体。
「赛儿你怕我吗?」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惨烈虐杀,女孩的视线还有些涣散,好一会才慢慢聚焦到库洛洛身上,轻轻发出一个单音,「嗯」
「为什麽?」
「你杀了他。」在单纯却又残忍的自然界中,生命从来就不论好坏,只有死或生的分别,而这也是她能跟不被世俗道德所容的蜘蛛们相处的原因,因为在她眼中,杀人犯跟大英雄的命都同等价值,没有孰轻孰重。
虽然可以理解,但这个太过诚实的答案让库洛洛不佳的心情更加阴沉。
他点点头转身欲走,却被女孩细微到几乎快跟着空气消散的声音唤住。
「我站不起来。」
库洛洛脚步一顿,但只是侧过脸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站不起来。」她又说了一次,那双水蓝色的美丽眼睛眨着眨着,一滴泪就无预警的掉了下来。
赛莲困惑的看着落在腿上的泪滴,好像她自己也不解为何要哭,或许是因为被吓到了,或许是因为库洛洛的冷漠,又或许以上皆是。
有了开始後面便一发不可收拾,无数颗泪珠连成线,绵延了整张小脸,最後顺着尖细的下巴在地面留下深黑色的圆点,虽然表情还是没什麽波动的茫然,但搭着那双被泪光朦胧成一片的蓝眼睛,却显得更加无辜可怜。
她的眼睛很大,可以装下一整个蔚蓝的天空或皎洁的星月,可以装下他和幻影旅团,可是却装不下一滴小小的眼泪。
库洛洛蹲到她面前与她平视,「不是说怕我?」
「嗯」赛莲模糊的用鼻音应了一声,然後主动伸出细小的胳膊环抱住他,因为太过用力手臂似乎还在隐隐颤抖。
库洛洛张了张嘴,在肩膀被女孩温热的泪沾湿时又沉默下来。
他已经很久没看过所谓的眼泪了,忘了正常时候该给予的反应是什麽。
晚风渐强,闭塞的小巷里血腥味依旧浓厚,两人就在这样糟糕透顶的环境中紧紧相依。
良久,女孩才抽搭着呼吸回应少年好几分钟前的那个疑问。
「可是你也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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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很狼狈,一个满身鲜血一个衣衫不整,已经不是引起侧目的程度了,而是随便走在路上就会被警察叫去盘问。
虽然就算真的遇到刁难库洛洛也有信心全身而退,但莫名的他就是不想让旁人看到赛莲现在这个模样。
只是不想再惹来像刚才那种变态而已,杀了也是脏了自己的手,库洛洛少年如此说服自己。
所以他专挑一些偏僻的巷弄走,虽然可以保证不会有什麽路人,但也绕了一个大远路。
赛莲理所当然占据了最温暖的胸口位置,伴着这样缓慢平均的步调,舒服的枕在少年颈侧昏昏欲睡。
「今天不飞了?」明明每次都要等到她脸色发白快吐了,才会挑着眉头用看麻烦的眼神像个人类乖乖步行。
「原来赛儿想飞?」
女孩哀叫了一下立刻用小猫般的软糯音撒娇,没看见库洛洛玩味的勾起嘴角,完全没有语气里的严肃认真。
「其他人呢?」赛莲张望四周,没看到任何熟悉的身影。
「他们去酒店了。」库洛洛顺便机会教育了一下酒店是如何如何糟糕的地方,他是为了赛儿的安全着想,绝不是想藉机贬低其他团员。
「听说今天是满月。」
赛莲闻言抬起头,却只看见两旁路灯刺眼的白炽光,更远的天空被城市的招牌和霓虹灯遮住了,无法触及。
「别看了,睡吧。」库洛洛把她的脑袋按回肩上。
像小动物辨别地盘一样,赛莲蹭了下库洛洛的肩膀,丝毫不介意他身上还残留着的大片血迹,因为这个人本就属於这样残忍却又温暖的味道。
「我想回家了。」她轻轻闭上眼睛,感觉到库洛洛的脚步顿了一下,只是後来他说了什麽她没有听清楚。
一直到女孩的呼吸陷入平稳的沉睡状态,库洛洛才低头掏出从刚才就震动不止的手机,然後毫不留情地按下关机键。
他没说谎,其他人的确要去酒店没错,只是前面还有一个行程是先回饭店看小孩。
至於关机的原因吗…..
打扰别人花前月下良辰美景的,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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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事件过後幻影旅团的名号彻底打响了。
菲特家是一回事,毕竟他们本来就是专门赚取暴利的卑鄙商人,为此想感谢蜘蛛的普通老百姓大有人在。
但那一阵子只要提到蜘蛛每个市民都是一脸惶恐惊惧,就像是下过地狱见过真正的魔鬼,像卡带一样不断重复大呼着「我真的没见过一个蓝眼睛黑头发的天使啊!!」。
至於回到饭店後看见安睡床上失而复得的赛儿宝贝,在看看坐在床边悠闲阅读的团长大人,那一副「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吗?」的气定神闲,实在是让人很想冒着生命危险以下犯上一次。
「所以赛儿到底跑去那了?」侠客很快振作起来,既然上天不肯在他跟赛儿之间绑上红线,那他在赛儿身上安插天线也是一样的意思。
「嗯」飞坦还在喘,他凭藉超乎常人的速度绕了城市好几圈,後来才稍稍恢复理智想到凭赛儿那双短腿根本不可能走这麽远。
库洛洛很是淡定,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我也不太清楚,找到时她已经被人压在地上了。」
「!!!???」
「不过什麽都还没做。」如果
做了什麽还得了,他应该会让那个人连死去都不得安宁。
众人又不约而同悄悄松了口气。
「只是衣服快被剥光了。」
话就不能一次连着讲完吗!!??
看着团员们高低起伏勘比精神分裂的情绪变化,库洛洛舒坦得重新摊开书页,觉得从赛儿这里得到的挫败感瞬间平衡回来。
「是被人带走的吗?这不可能,我在门外放了念线…」
「除非是从里头往外开不然打不开是吗?」
「……」玛奇用力皱起眉头,一方面是气没良心竟然到处乱跑的赛儿,一方面也气太放心没有多一点防备的自己。
「臭小鬼!」飞坦可没玛奇那麽多无谓的愧疚感,他现在只想把女孩挖起来鞭打一顿,管她睡颜有多可爱多像天使。
「所以她到底出去干嘛啊?」侠客叹了口气,颇有认命的意味,大概他们蜘蛛全体上辈子不小心杀了赛莲全家,今生是来还债的。
库洛洛阖上书没有说话,只是以不惊动女孩的力道从她怀里抽出一个精美的相框。
里头装的是他们上次拍的全体合照。
「她去买这个。」
所有人都安静了这麽一瞬。
然後不知是谁先受不了这样堪称温馨的气氛说要去酒吧,却把那大袋很醒目的钱忘在门口没拿,飞坦啧了一声说要去睡觉结果打开了浴室,比较坦率的侠客和派克诺坦已经忍不住来摸赛莲的头发,玛奇只是站在床边看了一会,一向冰冷的金色双瞳带了点笑意。
那年赛莲一百零七岁,她已经跟幻影旅团在一起两年了。
他们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