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江桦几乎是搬进了朔染的家里,虽然白天还要上课,但因为准备比赛的关系,他的兼课数不多,而朔染则是请了长假,一心一意的完成画作。
也许是因为如此,朔染的脸色虽然一天比一天还要憔悴但是精神却是意外的好,而江桦除了在朔染无力画作的时候照顾他,最多也只能帮他备备三餐,剩下的时间他也只能坐在画室外的小客厅里,一边备课一边注意着朔染的情况,连带着他自己也憔悴了。
因为无能为力、因为焦急。
这还是他们刚认识不久曾有过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了。
当初在一开始的时候,虽然是因着同学的举荐,才让他尝试着邀朔染入他的画室,但其实他也就去过两次,因为朔染都拒绝了,他也就不曾放在心上,要不是後来同学君又邀他出来吃饭,他还真不记得这事了。
而那次约饭,因着同学君表示,意外需要加班的关系,江桦特地去了他们学校等他。
只是江桦很烦,同学君一边忙活一边还对着他碎碎念。
「江桦,拜托你了,真的不能让朔染进你的画室吗?」
「就算你这麽说我也没办法啊,我问了那孩子她根本没有那个想法。」
「那我替你再去说说也成阿,你至少口头先答应我吧。」
同学君如是说,江桦只是翻了个白眼。
「朔染已经要升高三了,她还没选择之後是要继续读书还是工作,我希望你能带着她,至少离开这所学校以後她还能有个能依靠的对象。」
「那你又怎麽知道她就想画画。」
同学君手里不停,边思考边回答。
「画画已经变成她表达的方式了,对那孩子而言,不断的去精进不断去完善自己的表达能力,对她而言已经成了执着。」
同学君认真地说,却也在屁股上补了一刀:「而且不用想,我也知道那孩子要想真正入社会工作阿,只可能让她误入歧途。」
「你又知道了。」
相对江桦事不关己的模样,同学君捏着笔一脸痛不欲生:「比如因为观察入魔,变成跟踪狂之类的。」
话毕还点了点头,再次认同自己一番话。
江桦只能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所以阿,你怎麽也算为人师表,为了国家幼苗健康茁壮的未来,搭把手开发个一技之长很难吗?」
江桦不置可否,心里却在想,你确定你家幼苗还有健康茁壮的未来。
他支手撑着头,想起少女功能欠缺的脸庞,觉得少女可能老早长残了,早就来不及了啦。
而就在江先生那思维还不停发散到宇宙不知何处,同学君不断神神叨叨又神神叨叨的场景下,早该人去楼空的办公室却响起敲门声。
抠抠抠--
「老师。」,那是一个有些低沉的嗓音,可轻飘飘淡淡的语调又像个少女。
「进来吧。」
门打开的刹那,无论是江桦或是门外的人都表现得十分意外,虽然表面上看不出面摊少女有一点情绪波动。
「朔染来了,坐吧,今天老师请了个朋友,他也是个画家喔,他说可以帮你看看你的画。」
同学君以一种十分熟练的,卖老友口气说。
朔染视线轻轻地扫过江桦,眉间不意外的皱在了一起,虽然幅度可能小的要拿显微镜看了。
而在感受到少女难以被人察知的情绪波动後,江桦又走神了。
难道少女是某种外星物种,而他同学的脑袋早就被入侵寄生了,自己则是因为成了猎物而不自知,在某种情况下和少女有了某种心电感应吗?
越想越觉得是如此,江桦竟一个忿忿起身:「我可是从中午就饿到现在,只为了等你一顿饭。」
他要赶快逃离这个现场。
「唉唉唉,不要急阿,看个画而已有必要这麽大动肝火嘛?」同学君说完,却又一脸了悟,翻出了一抽屉的糖果点心:「还是你低血糖了,朔染也很容易情绪不稳,吃点点心就好了,来一点吧。」
江桦听话的抓了一把,跟着丢了同学君一脸。
「你他妈才低血糖。」
「冷静点好不好,你情绪起伏这麽大,朔染很容易被你影响。」
同学君抽蓄着眉眼对江桦说。
江桦这才冷静了点,动静太大引起外星物种的杀机那可就不好了,想着他向面摊少女望去,却被她混杂的情绪表现一下拉进她的世界。
那孩子只是半垂着头,却一下搓着手指,一下踩着脚跟,跟着两只手又揉捏着自己的脸,不晓得是要做出哭泣的脸好,还是拉开一个微笑的好。
小动作之多,少女却是一个字都不说。
该怎麽做才好?她试图回应,一个人在一片沉默中挣扎,似乎与他人无关,又与他人息息相关。
江桦有些僵硬的,看着少女当机似的,一轮又一轮的反覆着动作,如此无声,却又夹带着庞大的困惑。
他大概能了解同学君为何如此焦虑了,对少女为了应对、解释情绪,非常可能走火入魔这样的事情。
江桦转了转眼睛,看着手边飞出不远的点心零食,挣扎了几回还是主动拿着塞进了少女手里,附带个安抚意味的摸头杀。
「没、没事罗...吃吧、吃完我们再来看你的画。」
「.......」
而少女像被按下了关机键,停下了自我挣扎的动作,江桦这才忍不住跟着松了口气。
他才不承认他这几天外星科幻片看多了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