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染是哭醒的。
「恩、呜呜--怎麽会、怎麽会这样...」
梦里,她看着那个人朝她走近,说了些什麽,忍不住抓紧他的手,却只能哭。
有一种揪心的难过,眼泪忍不住一直落,即使是醒来了仍然止不住的哭。
「停不下来啊--」
朔染想起了在收藏家看见的那些身影,那些或笑或淡漠的身影。
是你吗?是你吧,你到底是谁。
没有谁能够回答。
朔染啜泣着,跌跌撞撞的入了画室。
墙上的大幅水墨画,场景的部分底色基本已经上好了,只是在画布的中间,留白了一大片。
是他。
跪坐着画布前,朔染吞不下泪意,她只能盯着留白的部分,努力地想,想起他的模样。
是你。
头痛又开始犯了,随着泪意头痛更是剧烈,随手抓起止痛药,她张口吞下。
是他。
「你想告诉我什麽?你想说什麽?」她按手在画布上,有些头重脚轻。
你是想告诉梦里的那个他吗?还是我?
回想着梦的场景,却总是片段,混乱的脑海连带着是翻腾的情绪,还有恶心感。
「恩、恶呕--」
朔染感受着胃里的空虚,还有心里头的,那空洞洞的感觉。
原本已经乾了的眼泪,又随着生理反应落下。
而那空洞情绪却随之放大,她随意擦了把脸,开始捣腾自己的房间。
手机、手机呢?
稳住了打颤的双手,她捡起掉在床头底下的手机,翻找着那个人的姓名。
嘟嘟嘟--嘟嘟嘟--
「喂,喂?」
电话一拨通,传来的是依然有些昏糊的声音。
「教授...教授...」朔染声线忍不住颤抖着:「教授--怎麽办,怎麽办...」
她空洞情绪因着那声音,感觉着被填满的部分,然而却不够。
她想要的的确,从来就不是胜利,她要的不过是他一句认同。
认同她,这样至少,她会觉得起码他有些在乎她。
那怕只是一句敷衍的称赞,她也会满足的。
「朔染?朔染?!」,电话那头传来了不确定的声音,片刻後像是清醒了似的,慌张而不知所措:「怎麽了?你怎麽回事?」
「我好难受,我好难受,教授你在哪里?」
她希望他现在就在这里,好像这样她就不会再痛苦了。
就连朔染自己都没发现。
她压抑着这样的情绪,将它转化成了画作,可是对方从来都不认同,就好像拒绝了她的感情。
她渴望被发现,渴望被肯定,渴望被他所接受,每一次崭露了情绪却被不屑一顾。
异样的委屈,她忍不住放声,嚎啕的大哭,发现自己傻地可以。
「朔染,你在家吗?你等我,我现在过去好不好。」
那方急切的声音呼唤着。
回应的是朔染的一声,嗯。
「快点....我等你。」
「............」女孩乖巧而近似娇嗔的哭泣声,让那方忍不住摀住脸,红了耳根:「恩,我马上过来。」
嘟----回应他的是已经挂断的嘟嘟声。
江桦手拿着手机红着脸,和自己做着思想战斗,他这是为了小鬼的安全着想阿。
颤抖地拿起外套,这大晚上的去到小鬼家里,好吗?
江桦一阵迟疑後,还是按下电梯楼层,不对不对,小鬼这分明是打电话向他求救,不去不行。
身为一个老师,学生有难岂能视而不见。
坐进车内,他又忍不住一头嗑在方向盘上,一脸懊恼。
他怎麽就情窦初开的少年似的。
管他的,老子照顾了这小鬼快六七年了,怎麽也算小鬼半个监护人,见自己家小鬼还要别人同意吗?
江桦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的转动钥匙开动了车子。
老子任性怎的!!
等他来到朔染家门,迎接他的是个哭的脸红仆仆的孩子,见到他来了,满脸泪痕的脸蛋一下子睁大眼睛,一下子扭曲了表情,然後崭露了他不曾看过的笑容。
她就像一下子找到了安歇的浮木,而乌云背後暖阳同时突然崭露,她觉得自己漂浮了太久,总算得到了渴望已久的回应。
他来到了她的面前,而她直直的撞进了他的怀抱。
「教授。」
她这是不顾不管了,既然明白了,那她就想让他知道。
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江桦。
随後,那大把的药物像是同时起了作用。
「朔染!!」
江桦手忙脚乱的接住少女冷冰冰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