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残篇 — 《离》

【一】、

离七年之痒还有一年,他们协议离婚了。

祈素以从民政局里出来,站在门口,被毒辣的烈日一曝晒,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荣誉开着他常用的黑色宾利停在她跟前。

“上来。”

还是那种不耐烦的语气。

这个男人,对自己,从来都是缺乏耐性的。

祈素以条件反射地露出讨好的笑容。

“不了,你先走吧,我跟朋友约好了。”

荣誉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下来,看着她的目光带上咄咄逼人的审视。

祈素以畏缩地退了一步,慌乱地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荣誉是个傲慢得不接受别人拒绝的男人,自我、霸道,这样的性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他一起生活了六年多?祈素以规规矩矩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睛只盯着车窗外看,身体尽可能地靠近车门。

车里的气氛沉闷无比,祈素以心里只盼着赶快到达目的地。

“谢谢。”祈素以甚至还卑微地弯了下腰,也没有看车里的荣誉,祈素以急切地道完谢后转身落荒而逃般地快速闪进楼梯间。

明明是有电梯的,祈素以慢慢往上爬,四十六层,够她爬的了。

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怎样,祈素以在满耳朵自己急促的喘息声里突然就流了眼泪。

胸口闷得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一样。

荣誉是慷慨的,近两百坪的豪华住所,大手一挥,就归到她的名下。

祈素以背靠着门慢慢滑坐下去。

这是她生活了六年多的地方,是她,跟……

“呜啊啊啊啊……”

反正没有人,她多狼狈也没关系,祈素以哭得没有丁点形象。

哭过之后舒畅多了,祈素以进浴室洗了把脸后就出来收拾房屋。

荣誉做事效率历来很高,属于他的东西早就搬了出去。

还好,他的东西本就不多,即使搬走了,也没让房间显得空荡。

祈素以睡了一下午,起床时已是华灯初上。

化了淡妆,挑了件干净简单的T和牛仔短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祈素以晃神间好似觉得自己回到了大学时候。

祈素以去了酒吧。

第一次踏足这样的地方。

酒吧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乱。

点了杯鸡尾酒,祈素以坐在角落里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着酒吧中央的小舞台。

跳钢管舞的小青年应该是很受欢迎的,熙熙攘攘围着舞台的人群中不断发出尖叫声。

祈素以一直望着小青年柔韧的腰腹。

【二】、

又换了个姿势,脚酸!

祈素以靠着行道树,非常专注地注意着酒吧出口。

很羞耻的冲动,而且怎样也无法抑制下去。

在酒吧里干巴巴地坐了好几个钟头,还是胆怯地迈不出去一步。

很愚蠢地等在酒吧门口,祈素以不知道那小青年什么时候下班,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从这个门出来,更不知道到时自己有没那个勇气开口,她却像是跟自己较劲一样,执拗地等待着。

该说她运气好吗?

穿着黑色T愈显身材修长的小青年背着挎包施施然地从门口走出来,而且是独自一人。

祈素以咬了咬唇,手有点抖,很紧张,不过,她踌躇归踌躇,在小青年要过斑马线前,却是飞快地跑了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揪住小青年的衣摆。

小青年回头,疑惑地看她。

祈素以红着脸,结结巴巴但也没给自己退缩的机会:“你……你……上宾馆吗……”

很清晰地感受到小青年周身气场立马不善了起来,瞬间狠辣起来的眼神真是挺可怕的。可祈素以就像鬼上身一样,勇敢得都有点奋不顾身了:“去吗?我……我可以给你钱……”

更凶狠的目光,那小青年这下是要把她马上吞了一样:“放手。”

祈素以肩膀抖了抖,怯懦地马上就要松开手,可又不甘心,强撑着又期期艾艾说上一句:“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小青年猛地钳住祈素以的手腕粗暴地甩开:“滚开。”

小青年用了大力气,祈素以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等她抬头,那小青年已经走到了马路对面。

脸皮子还滚烫滚烫的,祈素以怔愣了好一会,突然双手捂住脸,低低笑了几声。

收拾了自己那乱七八糟的心情,祈素以放下手,长长吐了口气,拨了拨腮边的几根乱发,祈素以转过身准备离开,刚走两步,祈素以蓦地停住脚。

……

跟面前的男人大眼瞪小眼,祈素以刚冷却没多久的脸轰地烧得更厉害了。

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祈素以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可是要说什么?不知道他站在这里看了多久?

感觉已经没脸见人了啊!

还是那男人先开得口:“要不要去喝一杯?”

很正常的语气,表情也很正常,看她的眼神也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就是这话里的意思……

祈素以让自己不要多想。

可是这样一个时间点,孤男寡女,真就只是去喝一杯?

【三】、

祈素以垂眼扶额,脚下一踉跄,一连串动作下来倒分外流畅:“啊……头有点晕……果然是喝多了……那个,西戈,等下次吧,下次我请你。”

西戈笑看着她,也不点破,顺着她的话意道:“我送你。”

再拒绝就有点过了,祈素以看着西戈伸过来的手,心里纠结了一番,终于是没有躲避开。

西戈体贴无比地扶着她走了两条街,等坐在西戈的车里,半边像是扔进油锅里滚过一遍的身体才终于有机会冷却下来。

清冷的夜风里两个人谁也没开口。

像是察觉到了祈素以的紧张,西戈点开了音乐,轻缓的乐曲很好抚慰了祈素以的情绪。

下车时,祈素以欲言又止一脸尴尬,西戈笑了笑,善解人意地安抚她:“晚上我什么都没看到。”

祈素以脸上又是一烫,强自硬撑着看向西戈,笑得很不自然:“谢、谢谢你。”

西戈笑了笑,跟她道了晚安便开车走了。

祈素以直到回了房间,才放肆哀嚎了声,猛地扑倒在床上,两手用力在床上乱捶一番。

她怎么就发疯到去做那种事呢?

祈素以静了下来,她想起那小青年柔韧的腰腹。

……跟……跟荣誉很像……

祈素以抓起枕头狠狠盖住自己的脸。

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祈素以开始找工作,荒废了多年的专业知识,再加根本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祈素以知道,要找到一份好工作对她来说有多难。

万幸她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在去面试的路上接到荣誉的电话,祈素以才猛然记起这日是荣老太爷的寿辰。

差点坏事!

祈素以看了看时间,咬咬牙狠下心来转身往回走。

往年礼物都是荣誉提前备好的,今年想来也是一样,但祈素以思忖着这次该是她最后一回给老人家祝寿了,想想这几年老太爷对她的关照,便觉得自己该最后尽点心意。

祈素以手忙脚乱地在荣誉来接她前打理好一切。

一路无言。

临下车时,荣誉提醒了句:“别露出马脚!”

祈素以赶紧点了点头。

进门前,荣誉走过来搂住祈素以的腰,祈素以僵硬了数秒,荣誉低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祈素以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老太爷精神头特别好,见祈素以又单独送了份礼物,老太爷没说什么,只意味深长地看了祈素以一眼,那目光让祈素以脸上的笑差点没撑住。

寿宴结束后,荣誉和祈素以被老太爷留了下来,老太爷说难得这么高兴,想他们小两口多住两天陪陪他。

【四】、

祈素以在浴室里磨蹭了好一会才出来。

荣誉穿着睡衣坐在窗边看着文件。

祈素以在床边又踌躇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子,侧身盖着被子的一角靠近床沿硬邦邦地躺着。

胸口那里是不要命一样地活蹦乱跳着,祈素以觉得自己的脸大概也是红透了。

拼命催促着自己快点入睡快点入睡,可是,又哪里睡得着?

突然敏锐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听觉,身后那荣誉翻页的声音,手指摩挲纸张的声音,落在耳朵里竟是都如雷响一般,便是轻悄得不能再轻悄的小动作,都让祈素以紧张得要死。

荣誉放下了文件,他站起来了,他走到床边,他解开扣子,他脱了睡衣,他掀起被子……

祈素以的嘴里突然就很干渴了,喉咙里痒痒的,只想要狠狠吞口唾液。背后散发着高热的身体偶尔会碰触到后背,祈素以绷紧脊背,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荣誉是平躺着的,他的右边胳膊贴着她的后背。

祈素以慢慢,慢慢地缩起双腿,把自己蜷成一团。

她……

下面竟然湿了……………………

祈素以既羞又恼。

可是,她心里再是抗拒,她的身体还是自顾自地万分饥渴了起来。硬胀得发痛的双乳,还有那顶端坚硬不堪的两粒小豆,便是被柔软的睡衣轻蹭上就让全身犹如过电一样,下身的水就好似是水龙头忘了关紧般淅淅沥沥地往下流淌。

祈素以犹豫了很久,还是抵不住地偷偷摩擦起双腿,一只手也悄悄地往下移,手指刚碰上柔嫩的那颗小珠,身体就十分欢愉地抖了抖,祈素以差点就呻吟出声。

咬住唇,祈素以又小心地往床边移动了些许,悄悄起身打算去趟卫生间,两脚刚落地,背后突然探出一只滚烫的手用力攥住她,祈素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用力拽了下去。

荣誉翻身压住她,在祈素以已经完全失控了的心跳声里,荣誉生硬地开口:“我想做了。”

祈素以僵硬地看着身上的男人。

“你要不要?”荣誉盯住她,虽然是问句,可是那势在必得的眼神,露骨地告诉祈素以,她最好不要拒绝!

“咕咚!”喉咙拼命蠕动着,祈素以脑子里晕乎乎的,她无法抑制住身体的渴求,可是,不应该,她就是去找别人,也不能跟……他们,他们已经离婚了……不能再有牵扯,谁都好,可他不行,不能……

“我……”祈素以想说我们已经离婚了,可是荣誉很明显地并不打算听。不耐烦地扯掉祈素以的睡衣,荣誉一手抓住祈素以的一边雪乳,一手不由分说地直接探进祈素以的双腿间,然后,他顿住了。

“呵。”荣誉的手指在祈素以的私处刮了刮,沾了一指汁水。荣誉轻笑了声,抬眼朝祈素以看去。

祈素以双臂交叉盖在自己脸上,压根不敢跟荣誉对视,荣誉的那声轻笑让祈素以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正面做,正面做完翻过身从背后做,背后做完再翻身正面再做,这个晚上的荣誉性致特别高昂,做到最后,祈素以终于忍不住叫了出声,似乎还哭了。

【五】

在老太爷那留了三天,白天荣誉上班去了,祈素以陪着老爷子散散步打理打理小院子再聊会天。祈素以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她既觉得老太爷似乎发现了什么又觉得老太爷其实跟往常没什么两样是她自己心虚。而到了晚上,祈素以更是神经紧绷得都快断弦了。

祈素以一直以来就是个没主见的,唯唯诺诺的性子并不会多讨人喜欢,跟荣誉的婚姻在她自己看来,那就像做了个梦一样,只是这个梦做得有点长,不过,梦终究是梦,现在梦醒了。

是祈素以提出的离婚。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那个胆量首先说出“离婚”两个字,可那个时候,荣誉挽着那位美丽出众的女性时脸上的神情让祈素以突然觉得这个婚姻她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那个晚上,祈素以磕磕碰碰地开口:“我、我想……离婚……荣誉,我们……我们离婚吧。”

祈素以的脑袋都快低到地上去了,她自顾自地慌张害怕,她没什么多余的心神去观察荣誉什么态度,她只知道自己听到荣誉冷漠的声音:“好!”

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眼圈发痒鼻子阵阵发酸。

祈素以告诉自己,这样的结局是早就预料到的,她早就该回到自己该在的位置。

祈素以认为的离婚就是两个人就此后分道扬镳,最好能老死不相往来,断得越干净越好。荣誉却说,不行。

是不行,起码,这一年不行。

荣誉说他需要点时间说服老太爷。婚照离,但这一年内要瞒住老太爷。

祈素以好歹也在荣家待了这么多年,豪门内的那些明争暗斗她或多或少接触到了些,而且,当年就是老太爷硬逼着荣誉把她娶进门的。

祈素以当然得点头。

可是离婚后再滚到一个床上这样的事,祈素以却是完全没有想过的。

第一个晚上半推半就地做了,后面的两个晚上,祈素以一躺到床上,荣誉便非常自然地跟着上床,然后压到祈素以身上。

祈素以推拒了,挣扎了,只不过一点也不激烈,她不敢。

所以就她那点小幅度动作,说抗拒倒不如说是床上的一点小情趣,很显然,荣誉就是这么认为的。

荣誉的情绪有些激动,在祈素以身上的动作明显粗暴起来。

祈素以跟荣誉做了六年多的夫妻,他们一个月一次到两次床事,床上的体位永远是祈素以僵直地仰躺着,荣誉正面进入。床事过程,除了两人渐重的喘息还有身下动作发出的羞人声响,不会有其他声音。

每次床事就像是场枯燥无味的哑剧。

荣誉跟她上床好似例行公事一样。

谁也没能从中得到快乐!

祈素以心里完全明白她该做点改变,她的身体该放松下来,她或许该抬起腿缠住荣誉,她或许该抬起手搂住他,她或许该张开嘴把压抑在喉间的呻吟释放出来,她……她都知道,她知道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女人硬邦邦得像根木头一样躺在自己身下,她都知道,可是,她就是没办法,她叫不出口,也做不出那些在脑海里演绎了无数遍的动作。

她就是觉得害羞!

她有什么办法?

她也很绝望啊!

然而,很可笑地,那晚上他们激烈地交缠在一起,颠鸾倒凤,好不快活,在他们离婚后!

荣誉压着祈素以用了过去从未尝试过的许多性交动作,祈素以自以为的根深蒂固的羞耻感早不知道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

在老太爷那里留住的几晚简直是打开了荣誉和祈素以对性爱认知的新大门。

跟老太爷告辞时,老太爷瞅着两人一直笑眯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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