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商业街人来人往，并肩站在店门外等候挑选衣服的女孩们，利昂发现自己挡到路了，便面带微笑地礼让一名路过的旅人，余光瞥见自家师弟抱胸而立，满脸凝重。
「够了吧，你那张脸，好像别人欠你几百万一样。」
格雷闻言一翻白眼。「胡说什麽。」
「要是你敢摆着这一张脸和小茱比亚一起逛美食节，我就把你冻在街头，也不管你有没有穿好衣服了。」
「喂喂，太过分了吧……」反正即使他脱了衣服，茱比亚也会帮忙捡起来的……啧，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格雷烦闷地抓着後脑杓，原本就不怎麽整齐的头发，此时更是乱糟糟。
看不过去的利昂上前按住他的肩，稍微整理一下仪容。「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这些日子以来，你绷得太紧了，不好好休息的话，你的伤怎麽能好得快？」
格雷一撇嘴。「我觉得快点回到马格诺利亚就能好了。」
「你归心似箭，不过也要考虑小茱比亚的想法。」师弟那乱翘的头发实在理不顺，利昂用力一揪，听见他吃痛的低呼，便得意地笑了起来。「平时乖顺可人、相当听话的小茱比亚坚持留下来协助『老人的屍体』，不只是你，我也觉得蹊跷。」
「但你们之前都赞成她接受委托。」
「因为那是小茱比亚的选择呀，格雷，尊重女孩子才是体贴的男人唷。」
「……罗嗦。」
「虽然你曾说过娥丁还在小茱比亚的身体里，但最近好像也没出什麽岔子，你可以稍微放心了吧。」
「话是这麽说没错，不过待在卡萨布兰卡总是感觉怪怪的，而且你不觉得茱比亚……好像瞒着我们一些事？」
「小茱比亚会对你保有秘密？」利昂讶异地眨眨眼，不免好笑。「你想太多了吧，是不是之前失忆的小茱比亚给你带来的冲击太大了，导致你现在疑神疑鬼？」
「才不是好吗？说实话……」耳根泛起一层不明所以的通红，格雷撇过头轻咳一声，目光游移。「虽然我和茱比亚、咳，在百年任务之前，应该算是确立了关系吧，嗯，大概就是那样。」
「……你是在跟我炫耀？」
「听我把话说完啊！」
「请说，亲爱的师弟。」
「总而言之，就算是那种关系……也不代表茱比亚什麽事都要告诉我吧？就像你说的，体贴的男人应该也要给对方一点私人空间？」
「真没想到师弟你居然也有长大的一天。」
「你烦死了！利昂！」
「师兄我实在欣慰啊。然後呢？我真的不觉得那个对你一心一意、对你掏心掏肺的小茱比亚，会刻意隐瞒自己的事情啊。」
「我本来也是这样认为……」那个女孩，每次见到他都是犹如夏阳的灿烂夺目，笑颜如花又柔情似水，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掏出来给他。傲娇如格雷再怎麽迟钝，也有自觉，他的茱比亚就是个为爱不顾一切的傻女孩。
当然，同时身为妖精尾巴的好夥伴，他非常信任她。然而……「娥丁提过，茱比亚对我有所隐瞒，再加上之前我听到慕依塔好像和她说着什麽『秘密』。」
「娥丁？」利昂一蹙眉。「她说的话能信吗？」
「她没有理由唬弄我，而且茱比亚发生意外的时候，她身为讨伐任务的目标，绝对是在场的，否则她没有机会附身到茱比亚身上。」
「所以……你认为她是唯一知道小茱比亚秘密的目击者？」
「对。」摸着下巴思忖着，格雷没好气地「啧」了一声。「可惜没办法把她从茱比亚的身体里揪出来。」那天晚上也是失策，居然只记得询问「老人的屍体」，现在想要找她，她也不会主动现身了。
「但是你说慕依塔小姐和小茱比亚提到了『秘密』……？雪山上发生的事，慕依塔小姐也不会知道吧？而且在来到卡萨布兰卡之前，她们确实互相不认识，会知晓什麽『秘密』？」利昂深忖道，这也太不对劲了吧？
「她来自斯诺尔，不是吗？」
「斯诺尔……白发灰眼的男子……？」这一切有关联吗？利昂也无法断定，一波又一波的疑虑涌上心头。「如果慕依塔小姐提到的这个人，不止事关『老人的屍体』，而是小茱比亚的话……」
前几天的记忆浮现於脑海，格雷握紧拳头，难耐地眯起双眸。「我想到，我曾见过白发灰眼的男子。」
「什麽？」利昂惊讶地瞠大了眼。「在哪？你怎麽见到他的？」
「那天，茱比亚第一次去慕依塔的办公室，我不是出门接她了吗？之後陪她进行信徒访查，在回去的路上一时走散了，就是那时候遇到的白发男子。」
「你怎麽会和小茱比亚走散啊……算了，现在不是追问这件事的时候。你遇到的白发男子很可疑吗？这发色也不算特别稀有，或许只是巧合？」连他自己也是银白色的头发啊。
「那未免也太刚好了……」格雷瞥了他一眼，沉声续道。「那个时候，我遇上的白发男子跟我说，他正在寻找水蓝色长发的女子。」
「水蓝色……」利昂愣了愣。「小茱比亚？」
「不晓得……但近来发生的事情让我不得不联想到，如果这一切并不是毫无关系？」松开紧握的双拳，烦乱的心思令格雷疲累扶额，轻阖上眼却是忆起在雪山的洞窟内，茱比亚——亦或称之娥丁——扬起水刃的景况。「我猜想，慕依塔很有可能独自追查白发男子的去向，或者回到斯诺尔进行其他的调查，也许我们去一趟会更加明了。纵使我真的不想再和那什麽鬼雪山扯上关系，可为了茱比亚……」
「我明白，你冷静一点。」利昂握住自家师弟的肩头，英气的剑眉也饱含愁绪。「接下来是卡萨布兰卡的美食节，我看茱比亚和梅尔蒂都很期待的样子，难得可以放松一下，我们就好好地陪她们逛逛，也保护好她俩的安全，剩下的……或许能请求侦查队的协助？」斯莫莱伊看起来刚正不阿，事实上也并非不近人情，兴许可以反向委托，毕竟这件事与他们不全无关。
「我怕再拖下去……」
「总要一点时间……」
「格雷大人、利昂大人？」身後传来了女孩甜美的呼唤声，茱比亚和梅尔蒂提着刚买好的衣服，皆是满腹疑问地看着他们。「怎麽了吗……？」
「哎？没什麽。」利昂这才发现他们过於投入对谈，两个大男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了，实在不是什麽好看的景象，怪不得那麽多路人指指点点。
「难、难道是……BBBB、BL！」
「茱比亚？什麽是BL啊？」
「就、就是格雷抛弃茱比亚，然後和利昂大人这样那样的……那个，有点想多看一点……」
「在想什麽啊。」格雷没好气地敲敲那颗爱幻想的小脑袋，顺便抚顺她的额发，另一手则接过她手上的提袋。「挑好了？」
「是的，格雷大人。」茱比亚羞涩地眨了眨眼，浅笑着撒娇。「希望格雷大人会喜欢。」
「你的衣服⋯⋯挑自己喜欢的就好。」格雷害臊地摸了摸发红的耳侧。「我又不懂你们女孩子的审美。」
「格雷大人的意思是茱比亚穿什麽都好看吗？」蓝眸灿亮了几分，茱比亚抱住男孩空闲的手臂，表情幸福美满。「茱比亚好开心啊。」
「……我没那麽说啊！」
「又陷入二人世界啦。」梅尔蒂一边感叹一边走到银发男人身旁，却见他面色严肃，和那方甜甜蜜蜜的氛围可是大相迳庭。「利昂？怎麽了？嫉妒啊？」
利昂回过神来，粉发女孩那可爱的面容近在眼前，吓得他稍退一步。「没什麽，在想一些事情罢了。」
「好可疑。」梅尔蒂斜眼瞥着他。
「别说这些了。」利昂也体贴地帮她提起装着衣服的纸袋，扭头示意道。「走吧，晚上才是美食节的开幕仪式，我们现在先吃些点心，回去休息一下吧。」
格雷状似不经意地与师兄对望一眼，双方了然於心，晚上出门时正值美食节登场，热闹的地方肯定人多，得多加注意才行……
「呀！格、格雷大人和利昂大人眉来眼去！」
「才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