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茉莉猛地抬起头,满脸震惊:「不见了?」
李辰有点迟疑地重覆:「你是不是不见了昕写给我的那封信?」
「⋯⋯」南茉莉为这出奇意料的问题感到呆然,整个人愣在原地,微微张开了口,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以为我不见了姐姐的信吗?他没有意识到那封信是假的吗?我的谎言还未被揭穿吗?我⋯⋯还可以继续跟他在一起吗?
「小茉莉?」见南茉莉失了魂似的站着,李辰忧心地唤她一声。
「唔?」还陷入沉思的南茉莉下意识地应了他一声。
「小茉莉!」
「什麽?」她终於被那声呼喝给叫回来。
「昕的信,怎麽了?」
「啊⋯⋯」南茉莉的脑海以光速分析着回答的方法,是顺着他的想法走,当作是遗失了信件,一了百了地完结整件事,永远也不怕被他发现没有这封信的存在;还是说出真话,冒着被他讨厌和远离的危险去面对自己的过错?
南茉莉望着紧盯着自己的李辰,经过数秒的考虑她总算从这两个她知道自己都必定会後悔的选择中作出了抉择。
「对⋯⋯其实我不见了姐姐的信⋯⋯我都不知道是什麽时候不见了,就是有一天想找它出来时就找不着了。李辰哥,很对不起。」南茉莉低下头,一副内疚的样子,而她也真的很内疚和心虚。
李辰一点也没有怀疑地信了她,虽然他自己相当失落,但仍拉起一抺微笑拍拍南茉莉的头安慰她说:「是吗⋯⋯你一直也不知道如何告诉我吧?对不起呢,你一直这麽担忧,我却没有发现。」
「不,我⋯⋯」听到李辰的道歉,南茉莉的良心更是过意不去,她处於一个想进退两难的情况。不能说出真相,但要她这样无动於衷地让李辰付起令她担忧的责任,她又做不到,因为李辰什麽错也没有,错的只有不断说谎的她。而这种和刚才无异的无力感令南茉莉急得快哭出来,她只能无助地摇头摆手,却又想不到可以说的话。
误以为南茉莉是在安抚自己的李辰还要轻吻她的额,不断对她说「不要紧」。
天啊!我究竟做了什麽?
受着良心的煎熬和有口难言的南茉莉强忍後悔的泪水,僵硬地接受着李辰的安慰,在心中不断斥责着自己,并为自己又再对李辰说了一次谎而自我厌恶得很。
究竟哪个才是正确的选择?
南茉莉在心中低哮,对接下来的日子感到一片黑暗。
丝毫不知道南茉莉的挣扎,李辰继续安抚着南茉莉,却殊不知他的温柔对现时的南茉莉所造成的伤害比任何事都来得大。
「你刚才在问我有关考试的乐曲吧?」李辰自然地回答南茉莉情急之下胡乱抛出的问题。
「⋯⋯对。」
「其实我在前天已经作好了,正确来说我一直都有一个颇为明确的方向,但是未能好好地写下去。现在我的心情已经完全整理好,所以以一天的时间就完成了乐谱。」李辰神气地说。
「真的吗?太好了!可是你有足够的时间练习吗?」
「那是我自己作的曲,不用练习太多次也能熟记於心,所以考试是万无一失的了!那你呢?那首歌练成怎麽样?」
「我?挺好啊!我觉得我很有机会赢取第一名的宝座。」
「你只是唱给自己听而已,这样就可以评出自己可以胜出?太不准确了,还是唱一次给我听,让我来做评判吧!」
「唉!才不要!我不是说过要听就要来看我们考试吗?」而且在李辰哥面前单独唱这麽悲伤的歌总有点不好意思。
「那我也不让你听我的曲,要你来听我考试才可以!」
「唉⋯⋯怎麽会这样⋯⋯」南茉莉失望地摇着李辰的手,向他撒着娇。
「就是这样!记住了,我们演奏部的考试今年是你们歌唱部之後一天开始,我在第二天考。谢展朗和我是同一场考试,所以把紫晴也叫来一起听吧!」
「好吧⋯⋯我和紫晴的考试也在第一天,你和谢展朗也要来哦!」唔⋯⋯好像忘记了些挺为重要的事,跟考试和李辰哥有关的事⋯⋯
「会来的。到课室了,快进去!」李辰站在门前,轻轻摆动手臂以把挂在上面的南茉莉给扔进去。
「我在走啦!李辰哥放学见罗!」把刚才的疑惑感抛於脑後的南茉莉笑着对李辰挥手,然後往坐位跑去。
看着如此活跃和有精神的南茉莉,李辰高兴地注视着她的身影,见她坐下才转身离开。
他转身後,才允许自己露出失落的表情和让思想沉淀於南茉昕身上。
「那封信不见了吗?」他低声自语,帅气的红朣像一团无神的火焰。
还以为可以为她做点什麽⋯⋯难道她真的没有什麽未能说出口的话吗?
李辰回想起南茉昕在医院的那些日子,他每天也去探望她,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安祥的睡颜,不断紧盯她胸膛那若有似无的起伏,害怕她会在睡梦中静静地离开。当她终於醒来时,他便跟她聊天,想令她笑出来,令她那虚弱的面容增添生气。他可以做的只有坐在床边和跟她说些无聊事,一直到死神夺去她那微弱的生命之火。
在死亡前,他所做的一切都显得多麽渺小。
「唉⋯⋯算了,现在我的身边有小茉莉在,我的注意力应全给她。」想起南茉莉,李辰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总觉得,遇到她之後我比以前更常笑了。
「你这样真的可以吗?」一道不算熟悉的女声突然冲破李辰的沉思。
那声音的语气和主人如出一辙,都是那麽目中无人和傲漫,即使看不见本人也能想像到她不断睨视人的模样。而李辰十分讨厌这类人,所以他还未抬头就先皱起眉头,眼底满布不快,他也没打算隐藏他对来者的厌恶。
果不其然,站在他面前挡住去路的是凡妮沙。她正一脸阴险地交叉双手在胸前,任谁一看也知道她不怀好意。
李辰完全不想理会她,直接经过她,往自己的课室走去。
再次被他所无视的凡妮沙难得没有气得马上开口骂人,反而缓慢地开口说:「如果我知道有关那封信的事,你还会继续走吗?」
声如铃铛般清脆,话却如毒药般狠毒和危险,但成功地把李辰叫停在原地。
他紧皱眉头,不知该不该转过身,毕竟他一点也不相信凡妮沙的话,可是她没有说谎的话,他还是有一丝机会知道南茉昕的心声。
当李辰仍挣扎不断时,凡妮沙多说了一句教他不得不仔细听她要说的话:「你永远也不会从南茉莉那儿听到事情的真相,因为她永远不会告诉你。」
小茉莉?这个女人究竟在说什麽?
李辰半生气半困扰地转过身,低沉地问:「你想说什麽,有话快说,我没那麽多时间给你耗。」
凡妮沙见他有兴趣听自己要说的话,不禁轻轻笑了出来,如蛇蠍一般的双瞳写满满意和愉快。
「你一直也被南茉莉骗了⋯⋯」
风呼呼掠过,把街上所有东西都吹得东歪西倒,彷佛在警告即将发生的悲剧,也像在为被卷进事件中的人们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