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安土城一段距离外的山区,刚讨伐完山贼的,伊达军和德川军正行经一段山路,走在最前方的统帅之一却夸张地叹了一大口气,「这一次真令人提不起兴致啊⋯⋯」
政宗仰头看着天空,一旁的家康冷冷的赏他一记白眼,「任务完成就别抱怨了。」
两人做着不着边际的拌嘴,一面往安土城前进,殊不知不远处翠绿的树林中暗藏杀机,一个人架起长弓,反射着阳光的箭头直指其中一人。
「对了,那女人最近跟信长大人处得不错嘛。」政宗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眼中闪过调皮的光芒,「家康⋯⋯」
「你要恶作剧不干我的事,但别让那孩子难过。」感觉到他想把自己也拖下水,家康严正的直接拒绝,眼神飘过一旁的山壁,一道刺眼的光闪进眼底,发觉那是凶器後想出声已经来不及了,箭矢以惊人的速度掠过,正想说是暗杀者射偏了,一旁却传来部下的惊呼。
「政宗大人!」
家康转头一看,箭矢插在政宗的坐骑上,一旁就是瀑布,政宗费劲想稳住马匹,但⋯⋯「啊!」
黑马的蹄子一滑,政宗来不及跳下马,便被带着一起坠下瀑布,伸手想拉住政宗的与次郎抓了空,只能眼睁睁看着⋯⋯
「开始搜寻政宗的下落,五个人跟我来!」家康恨恨地牙一咬,将马头一掉,冲入刚刚那道箭头反光处所在的树林。
同时,政宗在下坠时推开马匹,如果是这个高度,摔下来应该不成大碍⋯⋯才想着,政宗回过神时只感觉到头部传来一阵剧痛,「该死⋯⋯」撞上瀑布的岩石了吗?落入水中时,逐渐飘远的意识彷佛在告诉他,他的一生就要在这里画下句点,不甘心的试图往水面游,但身体已经完全动不了了,就这样,什麽都还没做成,理想和信念都还⋯⋯
还没来得及想完,最後一口气从嘴里溜走⋯⋯
失去意识的同时,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迅速往水面游去,「哈啊⋯⋯」冒出水面後,少女翠绿的眸子快速扫过四周,连忙寻找水流较缓的地方把这个陌生的男人拖上岸,顾不了全身湿透了,迅速确认过心跳後,别说安下心,根本快吓死了⋯⋯「骗人,没心跳了?」她微微瞪大眼,怎麽自己来登个山也会遇上这种事,还有,这个人的服装⋯⋯这是铠甲吧?为什麽这年代有人会做这样的打扮?
穿着短袖短裤的少女没时间多想,也不会注意到自己正处於将近五百年前的日本战国时代,只是专心地解开铠甲,做好心理准备後,开始照着以前研习课学过的心肺复苏术,并果断的进行人工呼吸,等眼前的陌生人恢复呼吸後才稍稍松了口气,这才稍稍把湿透的马尾拧乾,「⋯⋯如果告诉学姊我做了这种事,一定会被念啊⋯⋯」心情放松下来後,才发现自己刚刚做了什麽,「我的初吻⋯⋯」没了⋯⋯来不及多为自己默哀几秒,她站起身来,吃力地把人带到一旁的洞穴,刚刚看到这里,直觉上觉得这里可以暂时待一下,凑合一下挡挡风,虽然恢复呼吸了,但山区的夜晚温度普遍比较低,得想办法保暖⋯⋯
看着昏睡中的男子,她思考了一下,随即走出山洞捡些乾柴,回来升火。
待火堆燃烧起来,天色也已经暗了,少女拿出自己的後背包,看完只觉得心灰意冷,手机进水,坏了,粮食泡水,坏了,其他物品,拉链没拉好,丢了,现在只能等人发现自己和这个人了⋯⋯
正当她沮丧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带的防水布还在,但大小⋯⋯「这样只能给一个人⋯⋯」思考了一会,她把布往男人身上盖,自己坐在火堆边暖暖身体,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隔天,政宗清醒时,脑袋还是有些痛,但感觉是没有大碍了,但眼睛还没睁开,就感觉到怀里有什麽东西,还带着淡淡的香气,抱着还挺舒服的。
记得昨天应该是跌下瀑布⋯⋯才对⋯⋯睁开眼後,只见一个娇小的女孩子窝在自己身边,恬静的睡颜看起来十分可爱,一旁的火堆早就熄了,这样看下来,应该是这女的把自己拉上岸的。
拨开盖在身上的布料後,政宗赫然发现自己的前襟被开了一半,於是有些惊吓地看向还在睡梦中一脸无害的女孩,难不成自己昏过去的时候⋯⋯不,这怎麽可能,政宗扶着头,但⋯⋯看到自己的铠甲整齐的被搁在一边,政宗越想越觉得是这麽一回事。
正当他越想越歪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少女也醒了,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她打了个呵欠,看到身边的男人连忙退得老远,已经恢复镇定的政宗无语地看着她,「你这是⋯⋯」
还没等他说完,少女似乎清醒了一些,眨了眨翠绿色的眼,「你醒啦⋯⋯?」说着一边走上前,在他身边跪坐下来,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太好了,没发烧。我没办法连络上其他人,所以感觉上我们只能在这里等人发现了,不过⋯⋯为什麽你会穿成那样?是什麽活动吗?」
看着她一脸好奇,政宗感觉自己发现了有趣的东西,「要说穿着,应该奇怪的是你吧?」
「⋯⋯可是⋯⋯」
少女还想说些什麽,不远处传来了人的声音,政宗站了起来,愉快地套上铠甲,「先不多说,你和那女人说不定异常合的来呢⋯⋯」
「政宗!」
家康的声音传来,不久就到了山洞,政宗轻松地挥了挥手,「呦,家康。」
「呦你个头,有没有哪里受伤?」家康气急败坏地走上前,後头的与次郎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还有,从那里摔下来居然没事,你还是人吗?」
看着外头,少女微微愣了下,「奇怪⋯⋯」那个人也是穿着铠甲⋯⋯
还在发愣的时候,手臂被人一把拉起,政宗毫不在意她困惑的眼神,直直走向家康,「这家伙似乎救了我一命,我要把她带回安土城。」
看着政宗一副就是打定主意了的样子,家康深深叹了口气,「你和信长大人这样乱捡人回去⋯⋯」
「啊啊,反正她也没办法自己离开这里。」政宗看向她一脸惊恐,「怎麽?」
「请⋯⋯请问你是⋯⋯」在心里强烈的祈祷这麽科幻的是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少女一脸无辜的看向政宗,後者有些讶异的回看她。
「⋯⋯对我做了那种事,却说不认识我?」哪有女人这样?政宗以为她对自己有所企图,听到她这麽问一瞬间也傻了。
什麽那种事?少女不解的偏了下头,「我做了什麽吗?」
「我醒来时後衣衫不整,不是你⋯⋯」政宗一脸笑容地看着少女的表情。
「我什麽都没做!那只是急救需要!」求助般地看向在一旁的家康,感觉上这个人比较讲理,而且⋯⋯而且不说清楚的话,自己的节操就要被摧毁到无法修复的地步了。
家康想了下。「如果心跳停止的话,的确需要那样的急救。」
听到有人作证,少女松了口气。
「总之,先回城里吧,我们有多找匹马。」家康叹了口气,看向一脸天然的少女,总觉得她和现在在安土城的某人很像,「你叫什麽名字?」
「⋯⋯虽然没有故易找麻烦的意思,男孩子问女生的名字前应该先说自己的吧?」少女微微皱起清秀的眉,一看就知道她在这件事上是不会让步的。
看看她的气势,家康再次叹了口气,「家康,德川家康。」
想说回答後应该她也会自报家门了,但听到这名字,少女整个人傻了。
所以说⋯⋯这是战国时代?看他们这样子不像是什麽活动,而且也过了一个晚上,整人节目的可能也没了,该不会⋯⋯少女扶着头,努力回想在掉进山里的池塘前是什麽情况,印象中天气本来很好,当时也有随时留意天空,没有变糟的样子,但一瞬间开始打雷,雨像瀑布一样洒在身上,一不小心就失足跌进池塘,睁开眼就看到那个人的手,下意识地就抓住拉上岸,不明不白的状况下只觉得应该救他,然後就过了一个晚上。
所以说,如果真的是穿越,那麽⋯⋯契机应该是那场暴雨,还有自己掉进池子。
看到德川家康就代表这是日本战国时代,然後这麽年轻⋯⋯不对,他刚刚说到安土城,这个年纪的德川⋯⋯
「喂,还醒着吗?」耳旁突然传来有些轻浮的声音,少女吓了一跳,转头时正好和他湛蓝的眼对上,不假思索地抓过他的胄甲一个旋身把他稳稳地按在地上。
下意识地压制人之後,少女连忙松手,「抱⋯⋯抱歉,下意识就⋯⋯」傻笑着想掩饰自己刚刚的暴力行径,一旁却传来赞叹的声音,不明白地看了看四周,最後,视线落到家康身上,「那个⋯⋯我叫藤,姓一之濑。」
刚刚吃了她突如其来的一摔,政宗微微勾起嘴角,感觉会很有趣呢⋯⋯
跟家康打完招呼後,藤看到政宗坐在一边,以为他在沮丧刚刚的事,很自然地走了过去想道歉,家康本来想拉着她,但中途收回来,应该⋯⋯没关系⋯⋯吧⋯⋯政宗再随性也不可能做出太出格的事,而且⋯⋯家康往附近看了一眼。
政宗应该知道,抱着这样的想法,家康静静站在马旁边看着。
完全不清楚政宗的性子的藤一面想着怎麽道歉,并在他身边蹲下身的同时,突然感觉到背後一毛,二话不说把他往前一推,同时,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感觉上你还是慢了一步啊。」藤傻傻地往上看去,只见政宗手中握着刀,脸上挂着笑容,一旁掉了一只箭矢,「真是的,看起来是山贼啊。」
「不是他们好搞定,而是先躲起来再伺机杀人吗⋯⋯」家康说完,一阵惨叫传来,藤微微一愣,「政宗,我们先回城,其他再说。」
「啊,也只能这样。」政宗乾脆地点了头,伸手拉起还在恍神的藤,「走。」
「等等,藤跟我一起,给你载不被吓死才有鬼。」家康走上前,藤这才回过神,看他们这样⋯⋯该不会要骑马吧?想到这,藤的脸色刷的变得惨白,家康注意到她的异状,看向还被政宗搂在怀里的她。
藤挣脱政宗的手後退了几步,「那个⋯⋯我有点⋯⋯」怕高⋯⋯
一看到马的大小,再想想人骑上去的高度,藤忍不住发抖,从童年的空难,失去家人之後,她对高度就有强烈的恐惧感,只要在高处就会想起来那些不愉快的事。
政宗看了她一会走上前,二话不说把人一把抱起,翻身上马。「走了。」
「等⋯⋯喂!政宗!」看着政宗带着脸色惨白的藤奔驰起来,家康的眉毛不由自主地抽动,虽然说不想多管,但好歹是救你一命的人你不能温和一点吗?家康在心里抱怨完,也上了马追了上去。
「不要!放开我!」在马上,藤紧紧闭着眼,完全不敢睁开,「而且你到底是谁啊!」
看她这副想逃却又逃不了的样子,政宗开朗的大笑起来,「你这样可改变不了任何事啊!如果只顾着害怕,沿途不是会错过很多有趣的东西吗?睁开眼睛,不要往下看,往前看!」刚刚才狠狠摔了自己,现在却怕成这样,政宗觉得这种反差还挺有趣的。「我是伊达政宗,记好了!」
⋯⋯那个随心所欲出名的伊达?发现自己救了一个不得了的人,藤微微睁开眼,往前方看,只见身边的景色不断改变,一时看了出神,也就忘了对高度的恐惧。
等到回神时,政宗已经把她带下马了,在城池前等待的两人中,其中一人发出了惊呼,「小藤!」
跟在信长身边的琉璃看到站在政宗身边的人忍不住叫了出来,亚麻色的眼闪着不敢置信,看她这样信长伸手搂过她的肩膀,「冷静点,是旧识吗?」
「是的,是在未来跟我在同一所学校读书的学妹!」琉璃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忧,「怎麽会⋯⋯」
看到熟悉的人,藤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青绿色的眼呆呆地眨了几下,一旁的政宗和家康互看了一眼,「走吧,带你见见信长大人。」政宗轻轻搂着她,却立刻被她轻轻挥开。
「不好意思。」藤僵硬的挪开,其实没什麽大不了,但眼前这个人⋯⋯不管再怎麽说都是自己的初吻对象,既使是逼不得已,她真的需要时间调适一下。
家康瞥了尴尬的两人一眼,「信长大人,琉璃。」
看着往这里走来的两人,家康微微颔首,一旁的藤微微瞪大眼,「学姐?」
「果然是小藤!」琉璃开心的笑了起来,一把抱住比自己娇小一些些的藤,「你怎麽会到这来?」
「⋯⋯我也不知道,」藤无奈地耸耸肩,「不过⋯⋯学姊,你不是说,要去『很远的地方』吗?这所谓『很远的地方』⋯⋯」藤说着,眉毛忍不住抽了几下,「未免太夸张了⋯⋯」
想起前几天还在想琉璃哪一天回来的话要怎麽盛大庆祝,看来这是根本不可能回去了⋯⋯
藤深深叹了口气,琉璃苦笑着,「那个⋯⋯我现在跟信长大人在一起。」
「喔,在一起,很好啊,功⋯⋯喜⋯⋯什麽!」藤冲上去抓住琉璃的肩膀前後摇晃,一旁正在和政宗、家康说话的信长微微皱起眉头,「学姊你在说什麽,难不成我在作梦,学姊居然⋯⋯」藤看着一脸苦笑的琉璃,就知道对方是认真的,那个在学校和气可爱出名的学姊就这样被拐走了要她怎麽放心!
「乖乖,没事罗。」了解她为什麽会这麽激动,也知道她很担心自己,琉璃微微笑着,「信长大人对我很好,不用担心,倒是⋯⋯小藤来这里後有遇到什麽事呢?」这一点她也很担心藤,不过既然有遇到政宗和家康,那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
听到她这麽问,藤稍稍退开几步,然後偏着头想了一下,「有点复杂⋯⋯」
「先不说了,到会议厅来吧。」听完政宗和家康的报告,信长的表情有些凝重,琉璃看了藤一眼,快步跟了上去,「那边的女人,你今天开始就是琉璃的妹妹,也就是织田家的公主,所以,会议你也一起来。」
看着自顾自搂着琉璃虽然心情似乎不是太好却还是要稍稍晒恩爱一下的信长,藤还没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听到了什麽,就被拖进会议室,跟着琉璃坐在末座。
心不在焉地听着报告,藤的眼神不在任何人身上,而是往自己的正上方去,眼睛微微眯起,随即低下头闭上眼,当作什麽都不知道,那一瞬间锐利的视线让藏身於天花板的佐助一阵冷颤。
「山贼的事由光秀调查。」会议的最後,藤只听到信长说了这一句,然後焦点莫名的就落到自己身上了,「然後,我来介绍一下,藤是琉璃的妹妹,这一次救下的人是政宗。」
感觉到所有人看着自己,藤不自觉得缩了一下,感觉到信长锐利的视线冲着自己看来,不甘心就这样被压着,藤缓了口气,「请各位多多指教。」
信长看了他一会,随即露出笑容,「你们姐妹就为织田军带来更多幸运吧,失去政宗会是我军的一大损失,立了大功啊。」
「⋯⋯」秀吉打量了她一会,随即露出笑容,「欢迎,我是丰臣秀吉。」
「藤大人您好,我是石田三成!」三成露出天使似的笑容。
「新玩具吗⋯⋯我是明智光秀,多指教罗。」笑得一脸邪气,藤发誓,他胆敢靠近自己,绝对让他吃不完兜着走⋯⋯如果办得到的话⋯⋯对方是生理上具有绝对优势的男人,然後又是着名的战国武将,凭自己这种三流的合气道黑带大概动不了他。
另外家康跟政宗她已经认识了,於是藤深深行了礼,直起身後思考了一下,「虽然可能帮不上什麽忙,但在这里的时候希望能有些工作,我不想什麽都不做留在这里,全听信长大人吩咐。」坚定地看向信长,藤的眼神不带一丝迟疑,虽说这个人是着名的第六天魔王,但既然要留下,那麽她不想什麽也不做,何况自己本来就是工作狂个性。
只见信长面无表情地和自己对看了老半天还没有打算回答的意思,藤感觉到这个要求可能太强人所难了,毕竟这个年代的女孩子是没什麽地位的,果然自己应该找个机会溜走,然後自寻生路吗?
「⋯⋯跟你还真像呢,琉璃。」信长突然笑了起来,藤这才发现身边的琉璃的脸颊微微泛红,一脸娇羞的样子,「那麽,决定了,你负责照顾政宗和家康在安土城期间的需求。」
需求?需求也太抽象了吧!
「明晚举办宴会。」说完并宣布散会後,信长呼唤琉璃一起离开,在出门前琉璃一脸怜悯的看着自己,藤就觉得自己前途多难⋯⋯
「⋯⋯」无语地看着一脸沮丧的藤,家康转头离去。
政宗微微眯起眼,看着藤和侍女们离开,接着自己也走出会议室。
重新打扮後,藤站在镜前有些讶异,从来没穿过和服,没想到是这样的感觉。
兵慌马乱了一整天,藤疲惫地在自己的房间待着,刚刚有和琉璃见过面,琉璃说自己一开始也说过类似的话,然後一波三折之後终於和信长心意相通,却因为虫洞而回到现代一次,为了跟信长在一起,毅然又离开了现代。
她真的很爱信长。
想着藤望着窗外微微松了口气,勾起好看的笑,至少她过得很好,这个好脾气学姊从以前就很容易被男生骚扰,以前自己偶尔要当一下保镳赶人呢,想想还真怀念。
能这样被人疼惜,真为学姊⋯⋯不对,从今天开始要叫姊姊了,感到开心。
一面想着,藤的手拂过搁在桌上的纸张,眼神微微黯淡下来。
「藤,我进去了。」
这个声音⋯⋯藤的脸刷地变得通红,伊达,绝对是!不行,完全没办法用正常心去看他,装作在睡觉好了,想着藤一头钻进被窝,正当把棉被盖好的时候,传来拉门被打开再关上的声音,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听到他走动的声音,藤不自主的僵硬起来,为什麽他的脚步声这麽悠哉,搞得像这里是他的房间我才是偷溜进来然後躲起来不敢见人的小偷一样,想着藤急的都要飙出泪来,不想要自己的东西被动,却没那个勇气起身,一直到脚步声在自己前方停下,传来有人坐下的声音,藤觉得再装下去也迟早会破功,於是慢慢睁开眼,却立刻吓了一跳。
政宗勾着微笑,手中的短匕尖端正直指藤的眉心,看到这种情况,藤的眼神凶猛起来,「你这是做什麽?」先是私闯女孩子的闺房,再来是持刀掳人吗?藤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完全不敢想像那把匕首往自己的脑袋捅下去的话会多痛,别说有头盖骨,头盖骨再硬,在战国武将手下哪有不被捅破的道理!
虽然表面上很凶,但心里已经怕到不行的藤动都不敢动,只是跟政宗无言的对视,一个满眼笑意,感觉只是在玩乐,一个如临大敌似的。
过了一会,政宗打破沉默,「你跟山贼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有。」救了你还怀疑我跟山贼串通吗!如果说山贼那样处心积虑要杀你,如果我和山贼有关干嘛救你啊我!
感觉到自己身体气的微微发抖,藤别开眼睛,「难不成你要说我是故意救了你好混进安土城吗?」被害妄想⋯⋯藤在心里碎碎念道,不耐烦的翻过身,「如果你觉得是那样麻烦现在送我一刀,那种角色我没兴趣。附注,半夜来女生房间是很糟糕的行为,当遗言送你了。」说完,藤眼睛一闭,就算他真捅自己一刀她也认了⋯⋯我干什麽一时嘴快啊啊啊啊啊啊!
等了很久都没有动静,藤微微侧身查看,只见政宗把手按在膝盖上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匕首早被放到一边去了,以为是溺水後的後遗症之类的,藤连忙起身伸出手,但还伸到一半,眼前的男人就仰头大笑起来,被他吓了一跳,藤发愣的看着他,「伊达⋯⋯?」
「你⋯⋯你这家伙⋯⋯哈哈,你也太好玩了吧?」政宗笑得不能自己,哪有人会叫人捅自己一刀的,遗言什麽的居然是骂人的话,真是受不了,「刚刚是开玩笑的,别在意别在意。」
⋯⋯吓我吓得半死,然後说是开玩笑⋯⋯「你⋯⋯欠扁吗!」
说是这麽说,藤从被褥里爬起身,但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本事能撂倒一个战国武将,把头转到窗外,「你到底来干嘛?」
「嘛,只是来看看,话说⋯⋯你到底是什麽人?居然不认识我。」政宗理所当然的说到,惹来藤另一阵凶猛的瞪视。
「我哪知道,五百年後的画像根本不是长这样!」而且这个时间的伊达政宗连出生了没都还不知道!藤在心里骂着,没注意到自己说出了引起他兴趣的话。
「五百年後?」政宗眼睛一亮,随即向看到猎物一样眯起眼,「你姐姐似乎也是这麽说过呢。」
藤感觉到他不怀好意的视线,微微往後移了些,感觉跟他说这个不太好⋯⋯但都说了⋯⋯「你相信吗?」
异常平静的反应,政宗微微傻了一下,却没显现在脸上,「信。」看她当时的束装的确不是这时代会有的。
两人对看了一阵子,藤深深叹了口气,「伊达,你真的很奇怪。先不说别的,为什麽你会觉得我趁你昏睡的时候做什麽见不得光的事?」这一点有点在意。
「叫我政宗吧,」政宗张狂地笑着,澄澈的蓝眼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玩兴,「别介意,还是说⋯⋯」
「不了,离我远一点。」看到他凑了上来,藤不客气地压着他的额头把他推开,「想都不用想,没事就快走开!」
⋯⋯拒绝的好乾脆,政宗还是第二次遇上这种对自己完全没半点想法的女人,上一次就是琉璃,不过琉璃太温顺了些他没什麽兴趣,这个妹妹⋯⋯不,应该是琉璃的旧识,妹妹什麽的,两个人长得一点也不像,藤相较下彪悍的多,感觉接下来不会无聊了。
不过这说法是在赶狗吗⋯⋯
「行,不过你放在桌上的是什麽?」政宗看向桌子,刚刚进来的时候就有些在意,感觉是草木的图画,但又在某些地方特别加上了一些西洋文字,应该不只是图吧?
藤看向桌上自己记录药草的纸张,伸手抽出一张比较常见的药草的图,「是药草的纪录。」
自己这次登山的目的其实是找一种水边的药草,想带回去作些实验,谁知道⋯⋯跑到日本战国来了⋯⋯
政宗看了一会,「挺厉害的嘛⋯⋯画工挺好的。」说罢伸手抽走藤手中的画,「这给我吧,我走了。」
「诶!等一下!」藤才伸出手,政宗就已经走掉了。「呜⋯⋯该不会我从一开始就被他耍了吧⋯⋯」
崩溃的窝进被窝,藤只好等明天再画一张了。
同时⋯⋯
「信长大人!」琉璃抗议似的微微鼓着脸颊,被信长按在被褥上,「我说过小藤不喜欢别人知道太多自己的事,您要我说我也⋯⋯」
看着一脸倔强的琉璃,信长勾起笑容,「那算了。」
「⋯⋯说出去就算是小藤也会生气,谢⋯⋯」才松了口气,琉璃就发现⋯⋯今天晚上,自己不用睡了。
信长邪气的笑了,「给我相对应的补偿吧。」
乖乖点了头,琉璃叹了口气,受不了,又不是小孩。虽然这麽想,但琉璃不排斥他这点,露出温和的微笑,依偎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