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没说出口总觉得会很尴尬,说出口後,才会发现,过去了就只是曾经,所谓的尴尬只不过是不愿谈论起的藉口。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从我的角度看来王毅被阳光包围着,就像误入凡间的天使一样,洁净无瑕。
「你房东什麽时候会来啊?你要不要回办公室拿钥匙?」
「办公室的钥匙也在办公室里,我想房东大概还要一阵子才会来吧。」
我倒了杯水给他,我说:「我等一下要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唐棠等一下就来,我说好了要和她一起吃饭。」
「糖糖?」
王毅笑了下,「不是糖果的糖。」
他在用手指在桌上写了「唐棠」两字,他接着说:「我刚认识她时,也以为是糖果的糖。」
「是房东吗?」我拿起个抱枕抱在怀里。
「算是吧,房子是她的。」
不知道为什麽,我总觉得王毅话里有话,但我没有机会继续问下去,他的手机响了。
「唐棠。」
「我不是说我忘记带钥匙了吗,我在隔壁。」
王毅把电话挂断後,含笑地看我,他站了起来,「唐棠来了,我去找她。」
我自认不是一个很敏感的女生,可现在我突然感到很心慌。
我当然知道我和王毅已经没什麽关系了,我就连自己在心慌什麽都不知道,我只能跟在他身後走出去。
有个女生正推开他家门走出来,那是唐棠。
唐棠和她的名字一样甜美,她看见王毅走出来,立刻跑到他身边挽住他的手,「王毅哥哥,我刚刚进你家结果都没有看到人,吓死我了,我想说你不是忘记带钥匙吗?怎麽没在楼梯间等我呢?你真的很不乖呢!」
王毅温柔的揉揉唐棠的脑袋,「下次不会了,我忘记要跟你说我在隔壁。」
「好吧,这次就原谅你好了,下次不可以再吓我了。」唐棠这才装作刚看到我,惊呼一声,问:「王毅哥哥,这是谁啊?」
「有礼貌一点,这是我朋友,沈蔓嫣。」
「我知道,这是王毅哥哥你的前女友。」唐棠摇摇脑袋,朝我伸出手,「我是王毅哥哥的……女朋友。」
我清楚地听见唐棠说出那三个字时,我的心里打了一道闷雷。
可尽管如此,我依然扬起笑容,「幸会。」
我实在不知道我该对她说什麽。
我知道她对我有敌意,在她眼里我看见了爱恋,她的爱恋显而易见,像是整个眼里都只有王毅这个人,这世上的其他人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尘埃一般。
在看见她之前,我总自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爱王毅的人,我总自以为自己对王毅这几年的思念就是最深的爱恋,直到看到她,看到这个眼底乾净的女孩,我才发现这世上还有一种爱叫做你是我的全世界。
我曾想过当有一天我遇见王毅的女朋友,我该怎麽做。
只是,我从来没想出个章程。
因为我不敢去想,想到那个画面,我就心痛地想哭。
我以为我不够坚强,也不够勇敢,可当我用想就觉得心痛的画面发生在我眼前时,我竟可以平静的像个旁观者,看着不属於我的故事。
我在网上曾看过个句子:如果还能笑能哭,那代表你还不够悲伤。
我应该是还不够悲伤,不然我怎麽能笑呢?
「我们等一下要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唐棠笑的甜美,挽住王毅的手从没放开过。
「不用了。」他们两人的约会我去干嘛?
我明白唐棠说这句话的意思,她不是在向我挑衅,她是在告诉我,就算你以前曾站在他身边,但现在跟他在一起的人是我。
说的白话点,就是人要有自知之明。
「那改天见了。」唐棠按了电梯,电梯门打开後,王毅搂着她进去。
等到电梯门关上,我才後知後觉的感到悲伤,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思绪,我靠在墙上缓缓滑落,从一开始地小声啜泣,到後来的嚎啕大哭,全身都被落寞给填充着。
我彷佛看到自己踏在我们破碎的青春上,所经过的每个片段,最终都化成尘埃,随风而去。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我们几个朋友相约出去玩,我突然心血来潮,想为王毅做些什麽。
不过我应该是没什麽厨艺天分吧,就切个水果也可以切到自己满手是伤。
当我把自己做的水果拼盘递给王毅时,他却握住我的手,说:「以後别伤害到自己了,你受伤的话,我会哭的。」
可是王毅,我现在受伤了,你为什麽没有看到呢?你为什麽不在乎呢?
其实,和王毅分开,我很难过,但不足以让我悲伤。
在我心里,始终抱着这样的信念──给我多一点时间,我再努力一点,他会回到我身边的。
只是今天看到唐棠之後,我忽然明白,即使我再努力,他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
我所引以为傲的深情,在面对唐棠时,彷佛是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一样可笑。
我行屍走肉的过了好久,我总自认为特别厉害,即使内心的伤口正在化脓,我仍旧能云淡风轻地对着其他人笑。
这样过了好几天,嫦曦终於发现我的不对劲,逼着我请了一天的假。
请了一整天的假,我不知道该做什麽,打开手机才惊觉滑不到底的通讯录上竟没有个朋友可以陪我出去耗时间,那些说好一辈子在一起的朋友,毕业後没有人继续联络。我其实可以找小念出来的,可我不愿因为我的私事,影响到她的工作。
翻来覆去滑了好久,我终於找到个电话拨了出去。
据很久以後的伏浩晨说,那时的我听起来就像个机器人一样,说话不带任何起伏,他特担心我会出事。
等他到酒吧的时候,我已经点了杯玛格丽特在喝了。
「你怎麽了?」伏浩晨坐到我身边,点了杯雪碧,「我骑车来不能喝酒。」
我看着他,什麽也没说,静静地又喝了一口。
我不是个喜欢消费自己悲伤的人,只需要找个人陪我,我可以自己消化掉眼泪,把悲伤带给别人,那不是我的风格。
酒吧里的音乐震耳欲聋,我皱了皱眉头,随口抱怨了句,「好吵。」
哪知伏浩晨把耳机插上手机,放到我耳中。
耳机传出来的是小时代的宣传曲《时间煮雨》,我觉得他肯定没注意到他手机正在放这首曲子,没见我身边的忧郁都已经浓的化水了,还放这首催泪曲。
2013年的时候,我和王毅到电影院看了《小时代》,虽然它的负评很多,我和王毅却从这部片里头看到了长大後的世界。
云翻涌成夏眼泪被岁月蒸发
这条路上的你我她有谁迷路了吗
我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算与时间为敌就算与全世界背离
听到一半,我又红了眼眶,接着我摘掉耳机,我说:「换首歌吧。」
他拿起手机,半晌带着歉意地看我,「我真没想到会是这首歌。」
我不介意地摇摇头。
他却没继续放下一首歌,反而是开始讲起话。
「子恒最近心情不太好。」
嗯?
「他留学的时後交了个女朋友,也是台湾去的留学生,叫做Evelyn,她比子恒早一年回国,明明两人在这一年里还保持着连络,她也会到美国去找子恒,可最近子恒一回国她就把子恒给甩了。」
「会不会两人有什麽误会?还是她有什麽难处?」想到子恒阿姨那刻薄的脾气,我问:「是不是子恒他阿姨有什麽意见?」
他撇了撇嘴,「都能出国去留学了,家境也不会差到哪,更何况Evelyn早见过子恒他阿姨,他阿姨对Evelyn可是稀罕的不得了。」
「那就是有误会了吧。」
他说:「这可能还真有,那女生为子恒流过一次孩子,听子恒说,她以後即使再怀孕也没什麽机会生下来了。」
我觉得Evelyn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跟子恒分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应该会巴着子恒要他负责。
我没继续问下去,我不喜欢去八卦别人的隐私,即使这个主角是被我当作亲弟弟一样疼爱的子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