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閻王請留步 — 第8章 膝下無子

多年之前.襄王府

美丽的妇人悲痛地跪在襄王府大厅里,从她那凌乱的发丝、疯狂的眼神、破碎的宫装…看得出来她的狼狈凄楚,可端坐在上位的襄王爷那眼神却冷到极点,此刻正以极其厌恶的眼神,看着这个与自己成亲已有五年多来的女人,记忆中曾经的她是个温柔婉约落落大方的名门闺秀,但谁会料到她骨子里却是人尽可夫水性杨花到了一个饥不择食的程度,她的身後站着一个约莫三岁大的男孩,眼神有着茫然不解,看着父亲…以及贴在父亲身畔那个叫卢心兰的女人…

「王爷,求求您听臣妾解释…臣妾没有跟他私通…这一切都是卢心兰的奸计,请您相信臣妾…求求您…」襄王妃邵羽儿拼了命地磕着头,美丽的额头红肿成一片,磕破的皮肤上淌着腥红鲜血,但此刻她没有办法多想,只能哭求着早已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夫君能相信自己,不远处的地上躺着的正是一盏茶前就已然自刎身亡的侍卫长,也是今日险些玷污自己清白却又被硬指为私通的姘夫。

「王爷,羽儿姐姐哭得这般肝肠寸断的,到底是为谁而泣呢?」卢心兰用锦帕轻掩着姣好面容轻声在襄王耳畔低喟,眼神闪过冷冽的狡诈阴险,让跪着的邵羽儿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卢心兰,你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要不是你在我的茶里下了迷药,我岂会险些就被人凌辱,要不是我的侍女正好回来阻止这这个禽兽逞凶…你这个无耻的女人!」颤抖地站了起来,邵羽儿愤怒地说着,不敢相信这个当初与自己姐妹相称的女人,居然怀着这样歹毒的心思而来,夺她的夫君不说,现在更是意图要了自己的这条命。

「哎唷,姐姐你可冤枉心兰了,这些信可是你与那个奸夫的笔迹,岂容造假…你就认了吧…或许王爷会心疼你服侍他多年,留你那儿子贱命也说不定呢…」卢心兰步下台阶一步步地朝她走来,最後一句无巧不巧地正好落在她的耳畔轻语,让她的脸色一白。

「我没写过的信,我不认!」出身良好家世如她者,自幼便被教育着三从四德妇德女戒,想她邵羽儿当初本是一身清白嫁入襄王府,不要说是红杏出墙…就连当个妒妇不准夫君纳妾这种事都不能为之,要她为这种硬泼脏水的事认帐,那是万不可能的事情。

「哎唷,我的好姐姐…现在那个人可是死了,你当然可以通通不认,死无对证的事当然就能通通不认了。」卢心兰退开了一步,冷冷地笑道,阴险歹毒的光芒闪过她眸底,让邵羽儿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你不要含血喷人!我是清清白白嫁入襄王府的,不像你这个破鞋也敢在这里自以为是的装清白!」邵羽儿抓着裙摆的手忍不住颤抖着,想着当初要不是见卢心兰被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玩弄抛弃,她怎麽可能因为同情她处境而引狼入室地让她进了襄王府。

「那又如何…至少我对王爷可是一心一意的忠贞无二,不若你清白入府却是败坏门风的与人媾合。」卢心兰笑得明艳如春风,可那话中的语意却是歹毒的骇人,字字句句都意欲要她邵羽儿的命。

「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不晓得哪来的气力,只见邵羽儿一把揪住卢心兰的衣领恶狠狠地便掌了她一个巴掌,眼神恨不得想将卢心兰千刀万剐。

「王爷救命…」卢心兰花容失色地朝一脸阴沉始终没讲话的襄王爷喊道,眼眶更是硬挤出几滴怜人的无助眼泪。

「还不给本王住手!你这个贱人!」襄王爷极怒地走下来便是给邵羽儿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直接将她打飞到撞到柱子後吐了口血。

「王…王爷…您真的相信卢心兰硬要赖在臣妾身上的罪名了?」邵羽儿的心底一沉,悲哀地看着当初口口声声许自己会善待自己一生一世绝不变心的男人,才不过五年光景…只因为卢心兰从中几句挑拨便一切全变了,她的唇畔仍挂着血丝,心中却已是如冰雪一般冷冽。

「王爷,姐姐打得人家好疼。」卢心兰投入襄王爷怀中抽泣着,娇弱无助的样貌好不令人心疼,让襄王爷搂着她的手紧了紧。

「你先回房去,我命人去请御医来给你看看。」襄王爷漾开温柔的笑,轻柔地哄着怀中的美人,与方才那抹阴沉狠厉截然不同。

「那人家先回房了。」卢心兰以锦帕摀着红肿的脸颊,小小声娇弱地轻语,福了福身子便在侍女搀扶下回房去,临走前没忘了要给邵羽儿一抹示威的笑容。

「这便是王爷您当初许诺臣妾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吗?」邵羽儿绝望凄楚地看着恢复一脸阴沉的夫君,曾几何时已经陌生成这般了,究竟是她自己蠢得信了男人的许诺,还是眼前这个人从来就不曾真心对待自己。

「本王…那信本王看过,确实是你的笔迹,你还要否认吗?如若不是念你在襄王府多年,本王定不会饶你这条贱命,明日到帐房领一千两银子,带着你这个父不详的杂种给本王滚出襄王府,别再让本王见到。」襄王爷将那叠书信扔在她的脚边,无情冷冽地看着这个与已不复记忆中那敬他爱他如昔的发妻,口气冰冷地命令道,轻描淡写地便定邵羽儿的去留,更是一并不认原先让他疼爱有加的儿子。

「王爷!煜儿是您的孩子…您怎麽能…如此薄情…」邵羽儿身形震了震再也站不稳地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丈夫那毫无感情的脸庞,这便是五年的感情转眼成空吗…这是怎生的打击…颤抖着纤纤素手拉住他的衣摆,她惊恐却也无助地哭出声来,眼眶里却是悲哀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来人,将汲煜的名字自族谱删除,本王膝下无子一事不得议论。」像是打击还不够彻底似的,襄王爷厌恶地甩开她的拉扯,连最後一眼都不愿意给地拂袖而去,留下双眼空洞混乱的邵羽儿与身後早已一脸不知所措的男孩。

「…膝下无子…」邵羽儿全身像是被抽离力气般无力地跪了下去,原先一头秀丽黑发一瞬间化作华发斑白,口中一直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母妃…」男孩蹲下来拉拉她的袖子,好看小巧的脸庞泛着深深忧虑,眉眼间与襄王爷是如此地相似,却也如此地不堪。

「你是谁?你长得真好,是谁家的孩子?」邵羽儿再抬起眸看着男孩,仍是好看的容貌依旧,可那涣散的眼神却是疏离得令人窒息,伸手抚了抚男孩好看的脸颊,她莫名地觉得心中一酸却不知为何。

「母妃,我是煜儿。」男孩无助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小小的脑袋里即便仍不懂却知道那会有多难受,他慌张地摘下自己腰际的一枚玉佩轻放到她手心,忧心难受地轻声说道。

「煜儿…煜儿…煜儿?」邵羽儿痴痴地望着那玉佩出神,满头的华发此刻虽凌乱不堪却掩不去她天生的丽质,她的眸又悲又喜地看看玉佩又看看男孩,玉佩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上,玉佩上刻着一个「煜」字看来格外显目,让她有一瞬间怔忡出神。

「是煜儿,是皇叔叔帮忙起的名字,说是期勉孩儿能光耀明亮之意,这玉佩则是父王赐下的,因为煜字有火所以特命人去寻到这玛瑙刻制成的,母妃可还记得?」汲煜虽小小年纪却很是聪慧,耐着性子轻声安抚着母妃,心里虽又气又心疼却也不敢忘记母妃一直谆谆教诲的身份与为人处事。

「煜儿,母妃无用却中了奸计害了你,不怪母妃吗?」伸出手轻抚他的脸颊,邵羽儿想起了这一切又一切,忍不住哽咽地轻问,看着他愈发地与襄王爷神似的轮廓,她的心就像处在冰雪之中一般疼得不能自己。

「母妃,煜儿不怪您,这天下之大自有我们可容身之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就离开这个地方,可好?」此刻的汲煜看来并不像是个只有三岁的的孩童,自他懂事以来,母妃所受的苦他是点滴上了心头,父王的薄情寡义、卢心兰的歹毒无耻他也都一并记下了,也许现在他还小…还没有能耐去反抗,但终有一日他们都会为此付出代价。

「煜儿,母妃对不住你,一旦母妃离开襄王府那今日这一切便会如卢心兰所愿落了实,你又该何去何从…听话,母妃不能陪着你了,带着这个城西的捻心居找你姨娘,她会有安排的…这个,你留着…好生活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玦塞到他手里,邵羽儿忍不住在儿子的额上轻吻了下,这才摇摇晃晃的起身,在汲煜错愕的眼神中,又哭又笑着奔出大厅,在所有人来不及回神制止的惊呼声中,一头便用力地撞上厅外那棵自有襄王府便种下的梅树,鲜血飞溅在皑皑雪地上红得令人触目惊心,纤细的身影便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在雪地上不再有声息。

「母妃!」汲煜回过神放声大哭直奔向那抹断了气的身影,椎心剌骨的痛楚,冲击他原有的良善,他伏在母亲的屍首上用力地哭泣。

「还不把那个孩子扔出去,发什麽愣!」听到哭喊声去而复返的卢心兰一脸嫌恶地冷哼,那张原本姣好的脸庞竟显得扭曲丑陋,让原本哭到失声的男孩恨恨地抬起眼瞪向她,倏然一声凉意上心,卢心兰有些错愕。

「本世子会记得这一天,记住你这张有多丑陋的脸,因为终有一日…本世子会让你也尝尝同样的椎心之痛,你等着。」汲煜起身恨恨地一字一句说道,眼神冷冽的远胜过於气温,让人打从心底发寒,转身…他骄傲的身影消失在襄王府大门,自此之後…世间再无汲煜…

「…」卢心兰倒抽了口气,拧着手绢的手忍不住微微发颤,因为他那抹恨到极点的冷意,忽尔狂风大作,伴随着纷飞的大雪与那满树的梅花瓣,吹起了一股腥风,也让襄王府透出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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