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青色年代 —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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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秉和一边拉着风筝线,一边笑吟吟的朝我们走来。今日的他有别於以往,穿着一件略带股成熟气息的白色衬衫出现。阵阵的风也为他增添了几分潇洒的气息。

「哥哥我跟你说,我才走出河滨公园没多久就在漫画店遇到湘雯姊姊了耶!」蔡秉澄兴冲冲地对他哥哥说,然後羞涩地将视线移向在一旁的周齐。「还有……喜欢吃咖哩同时是湘雯姊姊的妹妹的周齐姊姊。」蔡秉澄顺顺地讲出这些称谓语,丝毫没有搞混的困扰。

我听完後,愣了一下,因为就连我也不知道周齐喜欢吃咖哩这件事。当她姊姊十来年的我,居然比才认识她几分钟的蔡秉澄还不了解她,看来我该反省了。

「哈哈哈真的吗?是湘雯的妹妹啊,感觉好酷。」蔡秉和带着一种高兴的口吻说,听得出来里头满满都是真心的成分。

蔡秉和带着我们去拿他准备好的风筝,而蔡秉澄则是承接了哥哥的任务,放着那上面画有些许色块的风筝,同时也美丽的翅膀。只不过他小小的身子面对大大的风儿,似乎显得有些吃力。我跟周齐在一旁偷偷地为蔡秉澄担心,深怕一不注意他就会像巴斯光年一样——飞向宇宙。

让风筝稳定起飞的过程其实满顺利的,除了今天适宜的风之外,我想这或许都跟我们挑到自己喜欢的风筝有关。

周齐选了一只底色为黑色而上头有繁星点缀的风筝,如果她是一位天使的话,的确很适合在夜幕低垂的时分被千万星点簇拥着下凡。我则来来回回搜索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在风筝群中捕捉到一只灵活如海豚的青蓝色风筝,或许我向往的是在大片海洋的浸润下而飞翔茁壮吧。

至於蔡秉和则很快地就找到一只充满暖色调颜色的风筝,我觉得这就像他的人一样,总是散发着温柔且温暖的光芒,那种氛围彷佛能够让已经奄奄一息的人得到救赎。

不经意地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那原本该黯淡无光的背影,也在朦胧之间变得灿烂夺目的样子。

我们一边放着风筝,一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彼此的寒假计画。不过虽说是「七嘴八舌」,其实实际上也只有「两嘴两舌」——也就是周齐和蔡秉澄这两个小家伙。

我在一旁安静地听他们说话,但倒也不是刻意不想说话,只是有种「这时候只要呼吸就好」的感觉。而蔡秉和他本身话就不多,所以很自然而然的我们四人分成了两大阵营。

目光偷偷望向蔡秉和,发现他正全神贯注地呵护着他的翅膀。风儿一阵一阵吹来,阵阵吹起他纯黑的发丝。也许是感受到我强烈的波光扫射,蔡秉和转过头来看向我。

此刻,我们俩四目相交。

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没有来由地,心中充满莫名的期待。

过了大概短暂如一片雪花融化的时间——而这也长得足以令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感到酸涩,蔡秉和轻轻地勾起了他的嘴角。

「湘雯,肚子会饿吗?」他说,带着恰似母亲关心孩子的温柔口吻。

我看着他,感到些微的受宠若惊,但还是老实地点点头。

我们很有默契的一起起身,一起将风筝暂时固定在一旁的栏杆上,然後再一起走向河畔旁的小吃摊。这一连串的动作很轻盈,就好像彼此都已经约定好要为这些事情保密似的。

哒、哒。

哒、哒。

脚步轻轻地跟在蔡秉和的後面,一边望着他那令人安心的背影。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种感觉,觉得某人的背影会让自己有想要拥抱他的冲动。我觉得此刻蔡秉和的背影给我的就是这麽样的一个感觉。

我们一起去吃了那种外面包裹着厚厚面团的热狗,当然也买了那两位小朋友的份。不过酸酸甜甜的番茄酱倒是把我跟蔡秉和变得很滑稽,我们俩一路上都在笑着对方的脸上又多了几点红晕,只是我想也许我的脸上是因为蔡秉和才有那几抹真实的绯红也说不定。

虽然说这些话有些别扭,但我真的好庆幸自己能够认识蔡秉和。

夕阳正缓缓的下坠,天空中的一双双翅膀也跟着回到踏实的陆地上。蔡秉澄和周齐依旧坐在草地上聊得不亦乐乎,我莫名地有一种他们肯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的预感。

似乎是热狗的香气发挥了作用,在我们还距离他们一百公尺的时候,蔡秉澄就不偏不倚的将目光转移到我们这来。

「吼唷,哥哥你们怎麽可以背着我们偷偷去买东西吃!」蔡秉澄说,脸上表情虽然气冲冲的但似乎不具有任何杀伤力。

「谁叫你在忙着『把妹』,所以我就只好弃你而去了嘛。」蔡秉和带着戏谑的表情道,每一次他和弟弟斗嘴时总会出现这副神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落日照射的关系,蔡秉澄的脸瞬间变得好红好红——红的就像一颗苹果在阳光的孕育下成长茁壮一般。

我偷偷望向周齐,她似乎不懂什麽是「把妹」,还带着一副困惑的眼神望着我。她真的非常的单纯啊。

「哎哟,先别说这个了。」片晌,蔡秉澄迅速从我手中夺走热狗。「湘雯姊姊你知道吗?我们家下礼拜要去日本玩耶!」他喜孜孜的说,彷佛这是一件令人沾沾自喜的事。

「日本啊……」我重复了一遍,却发现此时这两个字竟然比热狗还要难以咀嚼。

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心中有个什麽正在快速降落,也许它是由所谓的「占有欲」使然的吧。

「不过湘雯姊姊你别担心啦,我们会买宇宙无敌超级好吃的名产回来给你们吃唷!」蔡秉澄说,脸上的笑容很稚嫩却夹带着让人安心的成分。

我下意识地看向蔡秉和,他也投射给我一个能够刚好能够浮现出酒窝的笑容。我不由自主地惊呼,因为那模样确确实实减缓了我内心下坠的速度。

甚至,带着我逐渐飞升至比原有还要更高的地方。

我就知道蔡秉和,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使。

※※※

那天是我第一次有那样沉甸甸的经验,我才知道原来那种感觉是因为我害怕蔡秉和离开所致。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什麽能够挽留他的正当理由,更别提及这无足轻重的身分了。

但即使如此,我却无法遏止心中的感觉无限扩散。

还记得回程蔡秉和在快要告别的时候曾经对我说:「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别担心」这麽一句话。短短几个字,却蕴含着长远的情感。

我後来想了想,才发觉或许这句话就是我在寻找的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个我能够光明正大地等待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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