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因为跟阿姨约了十二点半,所以我的闹钟设11点,(从我们这到阿姨家大概也要30-40分钟,路况好的话)迅速的整装,其实我那时候就开始有点儿紧张了,因为,算是第一次要带他出门见我的人耶!而且又是长辈,过去十年都是欧先生跟我去的......他们也很习惯欧先生了,我又没有给阿姨他们提示,所以真的…很紧张,出发前稍微跟他说了一下”阿姨跟姨丈"的故事,不过其实姨丈跟我们家才算是有亲戚关系,姨丈的姊姊嫁给我小阿姨的大伯,阿姨是我妈从小亲如姊妹的朋友,哇哈哈,反正就一直都是阿姨&姨丈就是了,阿姨很晚才结婚,想当年她可也是高医(高雄医学院附设医院)之花,结果四十岁才嫁给姨丈,而姨丈的前妻跟个大陆人跑了(让他因此非常的绿也非常地台独,整个吃饭的过程当中有些有趣的事因为这个原因,就请继续看下去),所以姨丈非常讨厌阿共仔,两个儿子一个混帮派一个混日子,混帮派的那个被XXX死掉了,混日子的那个就...啃老靠爸继续混日子罗!(这算家丑外扬吗?不过反正阿姨自己常常在complain,我也不算爆料啦)阿姨先前是有说,姨丈现在因为骨刺压到神经走路都要助行器所以不方便开车,我就说那我们去接他们,(其实本来就应该要去接长辈了,只是之前我们都很自然地约在餐厅)阿姨是那种,开车只会往前开不会倒车、只会右转不敢左转、只开local不敢上freeway的,所以之前都是姨丈在开车,万不得以她要开车的时候,她可以为了要去左边而绕很大一圈从右边走,一整个很有趣的行为,不知道驾照是怎麽考过的,哈哈...所以当然是我们去接他们了。
到了阿姨家,阿姨他们是住condo(在这我要说明一下,东岸称的condo就是像我们一般在说的大楼那样,而西岸这边说的condo,就像台湾的那种透天但是是并排的不是独栋的),我们把车停在他们车库的前面阿姨人已经站在外面了,因为以往都是开欧文的车来,阿姨没看过我的车,她本来还有点儿好奇,想说是不是欧文换车了......(因为欧文是开Toyota的厢型车),去的时候那天车是我开的,我先下车,我叫他慢点下车我先跟阿姨说一下再叫他下车免得吓到人,结果这位先生觉得自己在车里面很没礼貌,在我先下车跟阿姨挥手之後他就下车了,阿姨只来得及说”今天你开车喔?这台是你的喔?"就突然看到一个"别人"从车里下来.................
我:阿姨...这......是我"朋友"(他们都知道说朋友、又带来的就是男朋友不用说太白,然後这句是讲台语)Aaron,这是我阿姨(姨丈拄着拐杖出现),(我先用台语跟姨丈打招呼、然後再用台语说了一下)这是我朋友Aaron、(然後转过头去用国语跟他说)这是姨丈...
他:(很有礼貌地又非常诚恳的说)阿姨好、姨丈好
阿姨&姨丈:哩贺!
阿姨:(把我拉到一边)阿哩喜当习哇ㄟ啊?(还讲得很小声一边偷喵他问我:你几时换人的啊?)
姨丈:(直接用台语跟他讲)阿哩马ㄉㄨㄚˋ底篓三ㄍㄧ?(你也住在洛杉矶?)
他:(我们这位语言天才还直接回)母西,哇weBoston来(COW!!!真人不露相!居然还会讲诶)
姨丈:来七逃?阿喜专程(不会打那个音)来ㄔㄨㄟˇ湾诗芃A?(来玩还是专程来找我们诗芃?)
他:(这次就讲国语了)我来找她的
阿姨:(继续用台语,以下全部用国语打了,打台语好累也好难打,但是感觉比较好笑)好了啦~等一下去餐厅再聊,我们先上车,啊!你开IS250後车厢太小不能放他(指姨丈)的助行器,这样怎麽办?
姨丈:阿不就很天才,开我们的车就好了!你进去拿钥匙啦!
阿姨自己也是开IS250所以对空间很了解,她进去拿姨丈的车钥匙,本来是我想路我比较熟应该我开才对,後来,我想在长辈面前还是让他表现好了,反正要去的餐厅不太远,所以把钥匙拿给他,他很细心地帮姨丈扶上车,拿了他的助行器放到後车箱,又帮阿姨开车门、关车门,我看他关好阿姨的车门我就自己上车不然他一定会绕过来帮我开关车门的,我先用他的手机设定好导航(因为姨丈的车子上的导航坏掉了)然後才出发上路。
到了附近那间很有名叫"避风塘"的餐厅,他还是非常体贴地先把车子开到餐厅门口让姨丈阿姨下车,帮开车门、拿助行器叫我陪他们先进去他去停车(是不是!是不是就是很贴心!)再度残念的是门口接待、里面的waiters又都是讲广东话,啊那个可以让我们倍受尊重的母语广东话的人去停车了啦!不过,也因为这样又再度可以深刻地感受到差别待遇,等到他停好车进来的时候指着我们,那个带位的就爱理不理的叫他自己进去,等他入座後我们开始在讨论要点什麽,阿姨跟姨丈说,他们通常来是一定会点避风塘炒蟹还有卤水鸭,他小小声地看着菜单跟我说要点哪几样我应该比较能吃的,阿姨耳尖有听到再加上"终於"注意到我下巴的贴了一大块,所以才终於问我怎麽了,我又跟他们大略说了怎麽受伤之类的事,嘿...等到waiter过来问我们要不要点菜的时候,本来一付爱鸟不鸟,操着很重广东腔的国语在那边说什麽什麽不错、什麽什麽招牌,我们闪亮亮让我们马上升等为VIP的余先生才开口整个用”非常流利”的广东话跟那位waiter点餐,他至此再也不怀疑我之前说的,餐厅会对讲广东话跟非讲广东话的有很大的差别待遇;
姨丈:(好奇地看着他点菜,用台语问我)他会讲广东话喔?
我:嘿啊~
阿姨:我看他广东话说的很好捏~
我:他是香港人啦!
(耳尖的waiter还有听到我说他是香港人还特地问了他一下,还小聊了一下同乡情谊,还问说之前住哪之类的...那个waiter说他住在九龙什麽地方我没听清楚,可以想像当某人说他家在浅水湾的时候那位waiter脸上的表情XD)
姨丈:咦?那刚刚他不是在讲台语?
阿姨:嘿吼!好像刚刚我们不是都在讲台语吗?
我:他以前在台湾念书所以会讲会听台语
姨丈:价熬!
他:(waiter终於走了之後重新加入我们的对话)不过我没有很会讲台语,只是之前都要上课(这句话是讲国语的,後来阿姨和姨丈也大多努力讲国语,大概是因为听不下去我讲的台语吧…我自己不觉得,可是我每次开口讲台语,我同事他们都会说:你可以讲国语就好了)
姨丈:现在香港不是被阿共仔收回去了,ㄚ你们是换成中国护照?
他:我是在1997年以前出生的所以原本应该是拿BNO(在考虑要怎麽解释,我也不知道BNO是什麽,後来当场google还把google的结果给阿姨姨丈看),而且我很早1990年就去台湾了我之前也有拿过台湾护照,後来特区护照我从来没去申请过所以没有,而且我们家在1987就完成移民加拿大,所以我现在主要是拿加拿大护照......
姨丈:贺哩加在!ㄚ谋哇熊忒讶阿共仔!
他:......我不是共产党...
我:噗...(正在喝水差点喷出来)
姨丈:所以我讲贺哩加在!而且你国语说的很标准,都没有香港腔
阿姨:嘿啊!若是没讲真的听不出来你是香港人
他:(居然脸红不好意思)还好而已啦......
我:被我训练的啦!(完全不客气)
(开始上菜後,他靠过来小小声地问我说,姨丈是不是有心脏方面的问题...我看着他,露出疑惑跟担心的表情,因为我也不知道,他这样说我是要怎麽问啊!)
阿姨: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出来吃饭了!今天托你们的福...
我:姨丈骨刺是长在哪?不能开刀吗?
阿姨:(又要特别说明一下,阿姨以前是外科开刀房的护士)是长在脊椎压到腿部的神经所以就不太能动,本来医生是说这是小手术,但是因为你姨丈之前心脏有装支架,所以作术前评估的时候就要先检查他的心脏,医生就说他其它的都已经塞住70%了不敢给他开刀,怕他心脏受不了......
我:(瞪大眼睛,转过头去看他,他就没事人地认真剥着避风塘炒蟹的壳)他刚刚就有在问说姨丈是不是心脏方面有问题...我还在想说要怎麽问......
姨丈:喜喔!看得出来喔?!他是做什麽的啊?!
我:.......他是心脏内科医生
阿姨:(叫得更大声的)喜喔!ㄚ可以帮姨丈看一下吗?他在哪个医院还是自己开业?
我:他在Boston............有点远
他:(很有礼貌地说)不过可以把检查报告给我看,看有什麽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阿姨:所以你是在医院腻?
他:嗯...我在MassachusettsGeneral
阿姨:VS了吗?(台湾的主治都说VS)
他:嗯...第五年的attending(美国都说attending)
阿姨:很厉害捏!这麽年轻
我:哈哈哈,他没有很年轻了啦...
他:(无言地看着我,默默地把剥得很完整漂亮的蟹脚肉放到我的盘子上,帮我舀汤、又把黄金豆腐也放到我盘子上再帮切四小块、再把我的饭淋上蟹黄豆腐煲的汤汁←知道我喜欢吃湿湿的饭现在也只能吃湿湿的饭)姨丈吃东西还是注意一下好,这些很久一次还可以吃但是尽量不要太常吃...
阿姨:(开始蓄势待发地要complain了)他喔!讲都讲不听啦~非常重口腹之慾,吃就一定要吃好吃的,根本没在管没在听、完全不忌口...就是要享受啦!
他:嗯......(在考虑用字遣词)还是要注意一下比较好,您的支架做多久了?
姨丈:七八年了吧...ㄚ这样是不是可以再作手术?
他:(很习惯性地皱了一下眉头)作了七八年又再堵塞七成,风险是有点高,可能要再跟您的心脏医师讨论一下...我.......可能要看更详细的报告才能判断
姨丈:(用台语讲)诗芃就熬捏~高机咧!
阿姨:你们怎麽认识的啊?
我:在台湾认识的......我们其实认识很久了啦......
阿姨:(把我拉过去很小声地用台语说)ㄚ之前那个咧?
我:(喵了他一眼,他应该是有听到但是默默地吃饭)就没有了啊...
阿姨:喜安捏喔...
姨丈:你之前在台湾念书是念医科吼?哪一间啊?我们丽雪(←阿姨)之前底高医
阿姨:我们那个年代就有很多香港侨生,哩刚喜割医A?(你是高医的吗?)
他:...母喜(讲台语喔!)医学系在台大、R在林口长庚(这是国语XDD)
姨丈:後来来美国?念博士?
他:嗯...(看我有点辛苦的吃已经很小的螃蟹肉,还帮我把原本他剥得很完整肥美的蟹脚肉用筷子夹小,把豆腐煲的干贝也夹小)
姨丈:念哪里?
他:Harvard......
姨丈:价熬!诗芃高机咧今架就贺!(一付龙心大悦完全approve)
阿姨:阮诗芃马喜塔哈活A,就速配啦!ㄚ你妈妈不就很高兴?
我:......嗯......她还不知道..............我们才刚交往没多久......
阿姨:安捏喔!跟她说ㄚ!她会很开心啊!
我:哎唷!再说啦...不急!
阿姨:不要再挑了啦!再挑下去就像我挑到这只(指着姨丈)
姨丈:ㄚ我是不好腻?
阿姨:ㄚ你是有多好?
(虽然两人互亏而且语气埋怨,但其实感情够好才能这样吧)
姨丈:诗芃是要搬去Boston?
我:没有...他要过来(又偷喵了他一眼,其实那时候还没有认真讨论我们的最後决定是什麽,反正先随便乱回答好了)
阿姨:来这?洛杉矶还是回去台湾?
我:来洛杉矶
阿姨:那不就医院要重新找?
我:他已经找到了啦!
姨丈:架哩嗨!他来了我就可以给他看了啦!
我:最快也差不多要年底啦~姨丈先赶快去检查...看怎麽样我们可以再讨论
後来拉拉杂杂地又讲了一些有的没的,他讲的话不多,其实阿姨和姨丈是那种几乎全台语,国语对他们来讲有点辛苦要不然就是讲起来非常台湾狗以,我也不确定他能听懂几成,不过,他可以回那麽多的台语已经够让我惊讶了!(这位大哥有偷练齁!结果後来他居然跟我说,他也不知道他自己还会讲......就像骑脚踏车吗?一但学会了就不会忘)我们回去的路上,他看起来心情很好,一整个喜形於色...
我:(换我说这句话)这麽开心?
他:是啊...
我:你怎麽这麽可爱,这麽容易满足(完全学他说话)
他:(趁着红灯转过头来看我,又拨我的头发)我真的很开心...
我:我其实可以知道那种感觉...(柔柔地看着他)
他:不过我要跟你说一件事......(转回去继续开车)
我:嗯?
他:刚刚我同事说,这几天Boston天气很不好,机场常常关场,很多班机取消,所以他刚刚我们吃中餐的时候趁机场开场就赶快过来了,要我也要准备有班机就要随时回去,所以晚点我们要去接他,你跟学姊约什麽时候?
我:明晚六点半......蛤...那意思是你有可能明天就回去了吗?
他:不会,我明天一定会陪你拆线的...不过有可能星期五就要回去了...
我:Q_Q喔..................(突然觉得有点想哭,本来以为多一个星期,而且可以跟他在同一天离开洛杉矶的,一下子又变成这样…真是云霄飞车…)
他:Heart......(摸了我的脸後就直接把我揽过去,虽然很想说他单手开车很稳也很帅,但是这个气氛只是让我更想哭)
我:(靠到他的肩膀上眼泪就掉下来,用手轻轻地揩掉,也企图不让他听到我哭地呼吸还特地变小声)
他:(叹了一口气)Heart......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多留两天
我:我没事啦...(小骗子,浓浓的鼻音,离开他的肩膀拿手机出来查Boston的天气)看起来你们那边真的天气不太好,气象预报都有暴风雪...你如果星期五能飞就回去吧...你的身体OK齁?
他:.......................(又转头过来看我)我们应该要来认真讨论一下之後要怎麽办了...
我:......你会想来LA吗?我自己刚来洛杉矶的时候其实很不习惯,我非常喜欢Boston、那是我全世界最喜欢的城市了,而且在那之前我对美国的全部印象几乎就是波士顿了…而我之前只在那待了两年耶!你在那边十几年了…会…喜欢洛杉矶吗?
他:傻瓜...重点一直不是哪个城市啊......
我:所以...LA...告诉我你对这个城市的想法,先不要考虑我的部份
他:我到一个地方考虑的从来不是city,除去你的因素LA跟世界上任何一个城市没有什麽不同...
我:蛤~不要这种回答啦…你在我最喜欢的城市、我们要在我们的中间点你又没有喜好的城市,怎麽衡量起来似乎都不太对啊…
他:那你想要去波士顿吗?
我:我想、因为你在那、因为你的工作比较重要、因为我喜欢那个城市,BUT…
他:我们就是因为这个BUT所以才选择洛杉矶的不是吗?
我:……我妈连洛杉矶都不是很想来了更不用说波士顿了
他:要不然我去台湾?
我:不要啦…
他:可是你都在台湾啊…而且不像别人,我可以在台湾practice、要找研究工作应该也不难…
我:噗…这位先生,你绝对不能用『不难』两个字来形容好吗?真的有释放出讯息我看很多人要抢你吧!吼~那不是重点啦~你很久没在台湾了…而且,我想要在美国…
他:你真的很喜欢美国喔…
我:我是啊!你不是吗?
他:没像你那麽强烈的感觉…
我:不然你最喜欢的城市、不要跟我有关,是哪里?
他:(很认真的在想)温哥华…
我:ㄟ…还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他:不过我不会在那边工作,从你的unexpected就知道他不是选项,so…
我:还是…
他:心…我说想要每天早上醒来都可以马上看到你是认真的,你想的,只能当这一两年短期的安排…
我: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满脸要挑战他的表情)
他:你不是想说先不变我们再慢慢想?(看到我惊讶的表情笑了一下,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没错)然後你一年两次去波士顿一次一个月、我一年两次找你、一次在LA一次在台湾…
我:等我们确定要在哪里啊…
他:我们现在不就是在确定吗?
我:喔…
其实要是说没有因为他还安排面试而且根本就是认真在打算要到洛杉矶来也有这样的准备不感动不心动的话就是一个超级大骗子而且太矫情了,可是…我也是很会替对方想的,虽然我最想要的是他想要的,我也真的不认为他搬来LA会像很多电视或小说里面写的那样,会对自己的工作或事业有可能的未竟日後会埋怨,他不是那种人,这些对他来讲也的确…没有我重要,不是我自我感觉良好,可是,他真的对所有的事情都是淡淡的,而且他有说到一个重点,我妈,我妈不需要我照顾,当爸爸还在的时候他们两个也都已经六十几岁了,就完全不会担心他们也不会想太多,可现在爸爸不在了,我妈虽然真的很会安排自己的生活也相当能跟自己相处,我每年到美国两趟,时间都不算太长(这次算是这几年来最长的一次了,就一个月),要结婚了,当然不可能这样还住在台湾一年只来短短两趟,不过我还有工作的事要考虑而且我博班还没念完耶!把洛杉矶当中间城市虽然合理,但应该是我认真思考要搬去波士顿的可能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