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便坐吧,要喝点什麽吗?」
陈怀嘉一面问,一面将外套随手丢在三人座的长沙发上。
赖飞飞摇摇头,只顾着稀奇地四处晃了一圈,这里被透明玻璃分成两个区域,另一头暗着的房间应该就是录音室,而他们待的这个地方应该是监控与休息的用途。
其实这里空间算大了,但是堆了音响和乐器,还有一些赖飞飞不晓得是什麽的机器,看起来就有点狭窄。
陈怀嘉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有点乱。」
赖飞飞笑着说:「不用介意,你还没看过我们工作室呢,这里已经很整齐了。」
陈怀嘉取下遮脸的伪装,拨了拨被帽子压得乱糟糟的头发。
「其实我刚才看你画得这麽认真,原本不想打扰你的,但看到你画出来的成品,实在克制不住心里的讶异。」
「嗯?你说这张图吗?」
赖飞飞不明所以,翻出刚才在咖啡厅随手画的素描。
「对呀,」他坐到她身旁,边抱起吉他,「我把整首歌唱给你听,好吗?」
赖飞飞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於是拨弦声响起,清澈得像是山中的流水,带出一段轻柔的旋律。
和着吉他声,陈怀嘉开口唱道:
漂泊在茫茫人海
没有罗盘只有迷惘
在现实的沙洲搁浅一片荒凉
乌云遮住星光遮住你的光芒
我在哪我在哪
找不到想去的地方
寻找适合的灯塔
只为了我指引方向
放弃所有寒冷枝枒独自徘徊
等待你的回眸等待你的温暖
你在哪你在哪
是否还在我梦中游荡
能不能用我的肩膀换你
陪伴我这一生流浪
让我为了你歌唱
为了你学会勇敢和坚强
从此海角天涯
都有你在身旁
陈怀嘉的歌声略有些沙哑,彷佛在她耳边低吟,其中的迷惘,藏不住的寂寞,与她荒谬又无奈的过往产生强烈的共鸣,她怔怔地听着,一瞬间,那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又回来了。
过了这麽些年,每一次情伤,就代表一次希望的破碎,然而即便伤痕累累,她仍旧执拗地继续尝试,没有人知道她多渴望有个人愿意让她依靠、有个港口愿意让她停泊,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其实惶然不安,害怕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就算累得再也无法投入感情了,却仍找不到那盏只为她亮起的灯塔。
次数多了之後,她开始用漫不经心的态度伪装自己,她的朋友渐渐地也觉得她大概是习惯了──连她自己,都开始以为她的伤口已经麻痹。
没想到,竟然这麽轻易地,被一首歌戳破谎言。
音乐突然停了。
陈怀嘉柔和的嗓音响起:「我才唱到一半,你就快哭了,让我有点不忍心把整首歌唱完。」
赖飞飞深深吸一口气,勉强从自己的情绪里抽身,听见他这麽说,下意识地伸手摸摸脸颊,确认自己眼泪没有流出来。
「……抱歉,我只是想到一些往事,有些失态了,」她撑起笑容,用轻松的语气说:「不过,最佳作曲人果真不是浪得虚名,我终於知道陈先生为什麽这麽多粉丝了。」
陈怀嘉知道她不想多谈,体贴地陪她转移话题。
「能得到你的赞赏,让我不胜荣幸,创作人最大的感动,就是有人能够理解自己想表达的情感、并且从中得到疗癒,」他温润的脸庞散发着真心实意的喜悦,「叫我怀嘉吧,我也叫你飞飞,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看着他轻浅的笑容,赖飞飞眉间的郁结不自觉散去了些,她玩笑地朝他伸出手,「那麽,怀嘉,请多指教呀。」
陈怀嘉的笑意更深,握住她的手,「请多指教,飞飞。」
松开手的时候,赖飞飞眼角余光瞥见那只弹乐器的大手沾上淡淡的灰色,才赫然想起自己画了半天的素描,两只手上都是铅笔灰,还没洗掉,居然就主动跟人家握手。
「啊,对不起,我真是的,怎麽忘记……你也没说……」
见她懊恼的样子,陈怀嘉笑得更开心了,忍不住伸出乾净的左手,在她脸上抹了两下。
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赖飞飞一愣,抬起眼睛看他。
「你的脸上也沾到了。」
陈怀嘉语气平静地说道,黑眸却闪着别样的光芒,温柔地注视她,抚着她脸颊的手,一直没有离开。
「飞飞,你……」
陈怀嘉嘴边的句子还没说出口,赖飞飞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麽,竟让赖飞飞惊得一跳,她拉过椅子上的包包,掏出手机一看。
──林佑只的未接来电。
正要回拨,手机又震动了下,他的讯息传过来了。
「我买了晚餐,快滚过来工作室。」
以林佑只的个性而言,这已经算是要示弱和好的意思了,两人莫名其妙地冷战了将近一个星期,赖飞飞收到他的讯息心里松口气,简直欢欣鼓舞,唇畔藏不住笑意。
「怀嘉,我合夥人找我,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麽事情……」
陈怀嘉点点头,「我会传讯息给你,」又再次抬手,拨了拨赖飞飞额前的碎发,「飞飞,回去骑车小心。」
「……好。」
赖飞飞垂下眼睛与他道别,脚步从容地走出大门,从容地跨上机车,从容地戴上安全帽,然後──
她摀住脸,遮住脸上终於按捺不住绽放的傻笑,以及心里那股压抑不住的,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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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聊>>
(斜眼看林佑只)让你再闷骚啊!!!女主角都要被人家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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