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寿
台场的夜风沁凉如水,舖木地板的水岸边,情侣们三三两两的享受这美好的夜晚。
石川悠和岩濑基寿在附近餐厅用完烛光晚餐,沿着人行步道散步到了这里。
「你真的不坐摩天轮吗?」岩濑兴冲冲地拉着石川的手,扬着笑。
「不要。」石川没有甩开岩濑,因为附近没有人。
「为什麽不要呢?难得今天我们出来约会。」岩濑眼尖地瞄到旁边有个空的行人椅,三步并二步拉着心爱的伴侣坐下。
石川为岩濑扁嘴的委屈表情失笑,好言安抚他。「我不想去人挤人,我宁可在这里和你一块儿坐着,看夜景。」这种话,平时石川是说不出的。这一道罢,他就觉得脸颊微热,庆幸还好有夜色遮掩他的赧红。
这席话,已是石川在公共场合能说的甜言蜜语的最大尺度,岩濑一听,果然受用,开心地将石川搂来就要亲。
石川偏过头去,以眼角瞟了岩濑一眼,扬声警告:「嗯?」
岩濑僵住,指指脸颊,低声:「也不行吗?」
噗嗤一笑,石川抿了抿唇,闭上眼,默许了。
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吗?温润的触感轻触在自己的脸颊,石川若有感触地想到,搁在腿上的双手下意识地交握。一张大掌覆了上来,石川速地睁开眼,偏头就对上岩濑带笑的眸。
回去我要吻你个够!岩濑眨眨眼,无声地动唇。
会读唇语的石川眼里闪着情意,但故意噘起嘴。你做梦。
岩濑又扁了嘴,无辜地低头往石川的肩窝直钻,闹得石川左躲右闪,摀着嘴忍住笑。
不让石川闪躲,岩濑双臂将他揽进怀里,在他颈窝又摩又蹭。
「好了,起来。」再这样下去会走火的。石川红着脸伸手揉揉岩濑的头,换了个姿势窝在他的怀抱。
在公共场合里,石川出现这麽温顺的姿势实在是少之又少。岩濑忍不住幸福地偷笑,搂着心爱的人儿一齐看向远方黑幕中闪着七彩光芒的摩天轮。「悠。」岩濑玩弄着石川搁在腹前修长的手指。
「嗯?」石川仰起头。
「我今天好快乐。」
「傻瓜。」
虽然被骂,但岩濑还是低声地笑了,低头亲了亲石川的前额,再抬头望向夜空。
在夜风的吹拂下,这是个多麽宁馨的时刻。
一同望着夜空,石川与岩濑珍惜并享受着彼此的拥抱。忽然,夜空中划过一道闪光。
「悠!是流星!」岩濑惊呼。
「快许愿吧。」石川顺着岩濑的惊喜提议。
那流星划过天际,燃着火红的光芒,石川和岩濑本来还笑看着它,盘算着要许什麽愿,但那流星飞行的轨迹却好似离地面越来越近,火光越来越大……
「危险!悠!」不会是炸弹吧?!岩濑惊喊,抱着石川往地面一伏,连着翻滚到行人椅下。
「不!基寿!!」
同样抱着保护伴侣念头的石川,低喊着紧闭上眼反手抱住岩濑将他压在身下,没看见一阵刺目地教人睁不开眼的闪光在他们的上方炸开。
***
前一刻才将人保护在身下,下一刻,怀中却抱了个空。
石川惊慌地睁开眼,却发现怀抱中哪还有人?慌忙地起身张望,四周除了徐徐夜风还有远方的七彩摩天轮外,安静、和平地像是之前发生过的事都是他的幻觉一般。
没有流星、没有爆炸,更重要的是,岩濑不见了!
「岩濑!岩濑基寿!」石川惊慌地低喊,四面八方来回跑了几回都找不到人。
岩濑不会跟他开那种躲躲藏藏的低级玩笑!他是真的不见了!!
心头一阵发凉,石川猛地一阵喘不过气来,腿差点软了。完全控制不住双手发抖,他抓着头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脑子里无法判读手机里成串的号码是代表着谁的身份。
下一秒,「西协」二字映入石川眼底,石川不加思考就按了拨出键。
「喂,我是西协,石川吗?」从来电人名显示,西协判断发话的是石川。
西协的男中音像是即时雨敲醒了石川的思考能力,他着急地出口求助。「西协,我、我是石川。」
「你不是和岩濑出去约会?怎麽打电话给我?有事吗?」正在值夜班的西协,在DG的庭院里巡逻。
「我、我不知道,岩濑不见了,我到处找不到他。我现在人在台场,我不知道该怎麽办。」眼前模糊成一片,石川乾咳了咳,硬是把哽在喉头的硬块吞下去。
「什麽?好,你等一下,我……」由石川的几乎语无伦次,西协立刻知道他一定发生了什麽事。大跨步向前,西协要往中央管理室去。「等等,你说你人在台场?」
「是的,上一秒岩濑和我都在这,但下一秒他就不见了!」
「……石川,你不要慌,现在快回来吧。」停下脚步,西协在庭院的枫树旁蹲下,检查躺在地上的男人的脉膊。还活着。「岩濑在这。」
「什麽?!」石川闻言,脑子一片空白。
***
从来没发现搭乘电车是这麽地慢。一站又一站的过,但国会駅却好像永远到不了。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石川痛苦地想尖叫。
好不容易抵达了,石川飞也似地出站冲向DG。
「队长,您回来了,辅佐官在医务室里。」被西协通知留意,池上一见石川的归来便迎上前,不多说废话。
「谢谢。」石川面色青白,勉强地扬了笑谢罢,急忙往医务室去。
绕过重重长廊,石川无法思考到底为什麽方才自己与岩濑都在台场,但忽然间岩濑就回到DG?
医务室前,医务班的队员帮石川开了门。一进入医务室,就见筱井、西协、桥爪,和三浦都在。
「您回来了。」桥爪迎上来。
「是,医生,岩濑呢?」石川在桥爪示意下来到病床前。
看到岩濑呼吸平稳地睡着病床上,石川终於放下了心。腿一软,一旁的西协即时将他扶住。
「石川,岩濑没事,只是昏过去了。」西协要石川坐下。
「你在哪儿发现他的?」石川问着,转头接过筱井递来的温茶。
「在庭院的枫树下。」
「怎麽可能?!」石川激动的脱口低喊,手上的茶杯差点滑落。
「我第一次看到岩濑被担架抬进医务室。」三浦见状,即时插嘴并伸手接住石川的杯子。
好吧,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石川被三浦一插嘴,便转口问:「那他现在的情况是?」
「昏睡不醒。」西协回答。「因为叫不醒他,所以才以担架将人抬进来。」
***
因为放不下岩濑,所以石川回房洗了个战斗澡又回到医务室。
而桥爪在经过一连串的检查後,仍查不出岩濑昏迷的原因。「明早天亮时,岩濑若还不醒,我会请救护车将他送到若菜医院去做进一步的精密检查。」
石川咽了一口气,面色苦楚地抚抚岩濑的面颊,表示要留下。「我希望他快醒来,否则我会静不下心。」虽然平常自己总抱怨岩濑太黏人,但那也都只是嘴上说说罢了,现下看他这样睡着叫不醒,真後悔自己以前说过那些话。
「若岩濑醒了,你就以无线叫我过来。」桥爪安慰了石川几句後,便回房休息了。
医务室里,只剩石川和岩濑。看着岩濑的睡容,石川不敢移开眼,只怕一移开目光,岩濑就会消失不见。
「我告诉你,你若不醒来,我就会丢下你,你别妄想我会为了你放下一切,你不值得。」低下头,石川在岩濑的耳边说道,强忍的泪终於忍不住滚落,湿了枕头一角。
强忍着不要哭出声,石川将脸埋进岩濑的枕边。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石川好像打了盹儿。忽地,枕边传来震动,石川猛地惊醒。
「基寿,你醒了吗?」石川紧张地凑向前去,仔细观察岩濑的情况,没注意到时间才过了不到十分钟。
岩濑皱着眉头,噫语,似乎做了恶梦似地蠕动身体。
「基寿、基寿?」石川无措地轻声地喊,考虑要不要请桥爪过来。
「悠……」
「我在、我在。」伸手去轻抚岩濑的头侧,石川倾身在他耳边低唤,希望他醒来。
「……I……love……you……」岩濑缩了一下脖子,五官揪成一团,长手长脚也蜷起来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
「傻……呜嗯……」石川抿住嘴,忍不住连人带被将岩濑抱个满怀。「我也是,你快醒来啊,你当真要我丢下你啊?」
才正这麽说着,石川就见岩濑睁开了眼,但似乎还没完全清醒。
「岩濑,认得我吗?」谢谢老天!小心翼翼地让人躺回床上,石川强要自己扬起微笑。
「……阿悠……怎麽了?」
岩濑一脸疲惫地,哑声问着,萎糜地完全没了平常的英气。
「你昏过去了,等我一下,我请医生来。」转过身去找无线,石川偷偷地把泪水揩了去。
***
桥爪和西协一进医务室,就见石川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安抚似地抚着岩濑的发,而岩濑则是半眯着眼像睡了。
「岩濑醒着?」桥爪走近,岩濑的反应是费力地张开眼又半合上。
「他醒着。」石川的脸色已回复以往的冷静。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桥爪一手取来耳温枪,一手测量岩濑的脉膊。快了点。
岩濑喘了喘气,揪了眉头。「胸口闷……」
「有点儿发烧,」收了耳温枪,桥爪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暗示石川。「因为刚才岩濑和你遇到了『那样』的状况,所以慎重起见,还是送到若菜医院去吧。」
「……不要,我睡一下就好。」脑子里混沌沌地,岩濑只觉全身都不对劲。他记得刚才和石川在台场约会,看到疑似炸弹的闪光掉下来,之後的就想不起来了。
「岩濑,医生是为你好。」石川担心地道。
「不要!」岩濑把被子一抓就蒙住头。
一旁的西协见状一愣,摸摸下巴就大跨步向前一把抓开岩濑蒙头的薄被。「岩濑,到医院去!」
「你干嘛?!我不要去!」被子被拉走,岩濑一时火大,跳起身粗喊一拳挥过去。
西协向後一闪躲过,挥了个空的岩濑不甘心,左手又是一拳!
霎时,窄小的医务室病房里,二个高头大马的男人你来我往、拳来脚去,一个猛攻但沾不到另一人的边,另一个采守势也不让对方占便宜。
「住手!西协!岩濑生病了!」桥爪高声喝止。
「岩濑!」一手将桥爪拉过来护在身後,石川大退三步警告地喊:「岩濑基寿!!」
闻言,岩濑的拳刚好停在西协的腹前,被逼到墙角的西协扬起一阵讽笑,一掌将他的拳拍开。
「西协,你这是做什麽?」从石川身後走出来,桥爪皱眉,不明白情人为什麽要逗弄岩濑。
不理会西协的理由,石川上前去关心岩濑。岩濑低着头、双手握拳,抿着嘴、眼眶泛红,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不想去医院,说出来就好,做什麽动拳脚?」又不是小孩子。石川轻拍岩濑的臂,对刚才的混战觉得滑稽又怪异。
「悠……我想睡觉……」答不对题,岩濑回以像是要哭的扭曲表情。
***
平常岩濑撒娇常常是为了要逗石川开心,但今晚的岩濑,真的怪怪的。石川好声好气地安抚了岩濑,领了岩濑离开医务室。
走在长长的廊上,高大的岩濑一反平时威武的气势,像个可怜的小媳妇跟在石川身後。
「你等一下要陪我哦……」在房门前,岩濑不安地拉着石川的袖口嚅嗫。
「好,我跟医生说二句话就进房去。」石川耐着性子要岩濑回房间,岩濑则再三地回头,湿润的大眼瞅得石川心有异感。
确定岩濑进房了,石川一转身就看见桥爪和西协一脸怪异的表情。「怎麽了?」
「岩濑好像在耍小孩性子。」西协双臂环胸。
「沮丧、胸闷、情绪不稳……有点儿像『忧郁』的症状。」桥爪思量着不知该不该把话说得这麽明。
「嗯,岩濑的表现的确不对劲……医生,西协,你们去休息吧。」忧郁症?不可能!岩濑这粗枝大叶的家伙会得忧郁症?石川忖度道:「瞧岩濑刚才过招的身手,我看是不必叫救护车了。反正明天还是休假,我明儿一早亲自送他到医院去。」
既然石川这麽决定了,桥爪也不多说,只交待了一些降下岩濑体温的方法。虽然自己不是没办法将岩濑押到医院去,但事情若闹大了传到委员会的耳里,对岩濑和石川是有害无益。
相互道了「晚安」,西栛和桥爪回自己房间休息,而石川也进入自己房里。一进房里,就见岩濑蜷缩成一团,以薄被将自己由头至脚包得密密实实,只露出一张显得无辜的脸。
换了睡衣,石川坐上床沿,才好笑岩濑那麽快就入睡了,不料岩濑就睁开眼。
「我睡不着……」由被单下,岩濑怯怯地伸出右手。
「这样啊?嘿,被子分我一点儿。」石川掀开薄被睡了进去,岩濑好像有些抗拒,瑟缩了一下。石川不理会,靠上去把他搂进怀里,亲亲他的额。「我是你丈夫吧?让我抱一下会少一块肉吗?」
「不会……谢谢……」岩濑终於微笑了,闭上眼睛、脸颊在石川的颈窝蹭了蹭,很快地就入睡了。
伴侣明显放松了的入睡表情,石川好气又好笑。再次低头亲吻岩濑含泪的眼角,石川深觉岩濑这模样虽然可怜兮兮的,和平时的霸气简直有天壤之别,但却不觉嫌恶,反而让他燃起熊熊的保护慾。
***
清晨,岩濑明显地身体不适,揪紧的眉头一直松不开,不时地噫语、翻来覆去。
其实在天没亮时,石川便因岩濑不安的动静而醒了。不时地轻拍他、抱抱他、亲亲他,都能稍微让岩濑安稳个几分钟,但效果无法持久。
为了不让太多人看见岩濑不适,石川决定在朝会时带岩濑由後门离开DG去医院。
「基寿,醒醒,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石川在岩濑耳边哄骗。
「……不要……我不舒服……想睡觉……」岩濑哽了一声,整个人缩到被子里去。
「哪儿不舒服?起来。」石川担心地要将岩濑拉出被窝,但岩濑不肯,在床上又躲又闪。
「不要,让我睡,我全身都不舒服!」岩濑像滑溜泥鳅在床被间滚来滚去,幸好这是kingsize大床,否则像他这麽大个儿早就滚下床了。
「岩濑,听话。」耍性子的岩濑让石川越发担心,急得一扑就将人钳制在身下。
被锁住的岩濑不再挣扎,也不再反抗,反而哽了一声就扑进石川的胸腹间呜咽了起来。
老天!岩濑这一哭让石川傻眼,无措地反手抱住他拍哄。「好,好乖,乖,哭一哭看会不会舒服点。」
见岩濑哽咽不休,石川边拍抚边回想他这一连串反常的现象,更加确信他一定是生病了!
这时,门外传来门铃声。
「谁?请等一下。」石川将岩濑安置在床上,下床去开门。
「早,石川,是我,桥爪。」
石川开了门让人进来。
「我是来看看岩濑好些了吗?」桥爪一进房,就看见岩濑摀着肚子坐在床沿。看来是还没好。「要不要我先请紫茉帮你挂号……」
桥爪的话还没问完,岩濑就在他与石川的惊愕中,冲进浴室。
「呕!!」
***
岩濑吐了,而且是还来不及冲到马桶,就在浴室门口把呕吐物吐在浴室地板了。
「岩濑!!」石川奔了来,扶住摊在地上虚弱的站不起身的情人。
桥爪见状也来帮忙搀扶。看着地上的呕吐物,他以医生的身份询问。「石川,你们昨天是吃了什麽异国料理?岩濑吃东西都是用吞的吗?」
「没啊,我们吃的是传统的日式……」石川也疑惑的看着地上的「呕吐物」——一摊酸水中,有一颗七彩螺旋花纹彩蛋。该不会是跟昨晚的闪光有关吧?「岩濑,你还清醒吗?」
「嗯,」岩濑点头,接着对上石川的眼。「我没吃那个。」
「我知道。」在桥爪的帮忙下石川扶着岩濑,把他搀回床上。「好点儿了吗?」
「不太好,全身无力,好像跟人造人打了三天架一样,倦怠。」岩濑有气无力地答着,而眼神不住地往浴室飘去——那颗被他「呕」出来的彩蛋实在太让人在意了。
「医生,茶几上有水壶,请帮我倒杯温水给岩濑,我去浴室一下。」石川向桥爪道了谢,便往浴室去。
到了浴室,石川看着那彩蛋,越想越疑,轻轻的捡起它以温水冲乾净後,暂时放在洗脸盆。把浴室地板清乾净後,他伸手去取那彩蛋,不料手都还没碰到,那彩蛋竟咕哩咕哩地在洗脸盆里打起转来。
石川吓得退了一步,理智上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这是继「异世界之旅」後,第二次碰到的怪事吧?
考虑了半秒,石川坚定地捉住那颗彩蛋,抽了条乾手巾垫着它拿出浴室。
***
在桥爪帮岩濑检查身体时,石川以无线召集了好友们,请大家在早餐时间来自己房间用餐。
确定了岩濑已退烧,身体也无恙後,桥爪便藉口要去医务室拿一些营养剂,暂时离开——光看石川与岩濑间流转着无限深意的眼波,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该留在这当电灯泡的时候。
桥爪一离开,石川便捧着彩蛋坐上床沿,将岩濑扶起让他坐靠着床头。「你瞧。」
「它在动?!」岩濑皱着眉盯着晃动的彩蛋。
「它是个活泼的家伙。」石川故作乐观笑道。
「这应该不是『异世界的友人』在对我恶作剧吧?」岩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麽自己会吐出一个会动的蛋。
「应该不是吧。」石川展臂将岩濑环了来,轻轻在他额侧一吻。「你被这家伙折腾了一夜,辛苦你了。昨晚我非常的不安,深怕你是病了。」
「你放心,阿悠,我向来都是很健康的——当然这次是例外。」岩濑闭上眼,暂时不去想彩蛋的事,专心地享受情人难得的柔情。
亲亲岩濑的前额,亲亲他闭上的眼睑,亲亲他直挺的鼻梁,亲亲他刚毅但温暖的唇,石川一扫整夜来忧心的阴霾,暗自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岩濑,希望不要再让他遇上这类莫名奇妙的事。
气氛一时火热,岩濑本想热烈回应石川的吻,但可能是因为身体还没完全复原,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悠……呜嗯……等一……」
就在岩濑欲迎还拒之时,「叩叩」地传来敲门声,是DG各部门的首脑到了。
「请等一下。」石川放开了岩濑回答着门外的好友。意犹未尽地抿抿唇,他发现自己的双颊发烫,赶紧进浴室冲个脸降降温,才去开门。
***
「你们想这是什麽?」坐在床沿,石川将彩蛋捧在手心。白手巾上的彩蛋,好似微微散发着蓝光,很不安份地一会儿躺下翻滚,又一会儿立起打转。
队长房里,岩濑半起身坐靠床头。而床边或站或坐,围着的一群人包括西协桥爪、岸谷池上、筱井、库罗吾、马丁亚雷克、真矢宇崎等等。
「诈弹。」库罗吾推了推镜框,兴味十足地盯着十足活力的彩蛋。
「这颗蛋真的是你生出来的啊?」亚雷克以夸张的口吻打趣岩濑,被岩濑赏了几个白眼。
宇崎在听石川说明了昨晚的「闪光奇遇」後,关心道:「你们会不会是遇上外星人啦?」
「孵孵看,说不定会孵出一只战斗犬。」岸谷对池上眨眨眼。
「别逗了。」池上噗嗤一声。
桥爪脑海则一直闪过「圣灵怀孕」的字眼,不敢对上岩濑的表情。
将大夥儿聚集来集思广义,其实也不是真想得到什麽答案,只是石川希望藉着夥伴们七嘴八舌的玩笑,能让自己惊惧的心情轻松些。尤其是岩濑,他现在看起来是精神多了。
就在大家好奇地对彩蛋不停端详时,突然「剥」一声彩蛋裂开了。
***
队长房里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川手中的彩蛋,对於蛋里的到底会是什麽,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在一阵柔和的亮光中,彩蛋的蛋壳剥落了,一个小小、白白的小东西蜷缩在蛋壳里。
「喔!好可爱的外星人!」宇崎无法抵抗可爱的小东西。
「有翅膀,是天使吗?」桥爪这麽惊叹。
「好像很好吃……」库罗吾伸出手指想逗逗他,被筱井伸手握住。
石川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没想到彩蛋里竟孵出了一个像人的小东西,就像人类小婴儿般,更像图画中灿金毛发、白嫩嫩、圆胖胖的小天使。
岩濑更是惊惶了,他战战兢兢地伸出右手食指去碰碰小人儿的脸,那小人儿忽地呜咽一声,像小猫般哭了。
「啊,他哭了!」所有的人都吓得倒退一步。
蛋壳里的小小人儿紧闭着眼、晶莹的泪珠直掉,小拳头乱挥舞,还有背上那对小翅膀啪啦啦地搧动。
「不哭、不哭。」
岩濑急得想去安抚他,结果小人儿哭着哭着坐了起来,缓缓地睁开含泪的双眼。
众人又是一阵「哇」地惊叹。
「长得好像队长。」马丁直觉地道。
「对啊!长得真像『爸爸』。」亚雷克对岩濑挤眉弄眼,但岩濑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个他「生」出来的小东西吸引住,不然早就飞去铁拳了。
眨眨眼,小人儿不哭了,张着大眼睛盯着岩濑,不,是盯着岩濑伸到他面前的手指,然後小手一张抱住岩濑的食指,咯咯地笑了。
***
深色的薄被上,小小的白胖人儿爬来爬去,有时候咯咯笑,有时候摇头晃脑。想到就整个脸皱成一团,双手用力握拳,一副像要「嗯嗯」的表情,背上的小翅膀啪啦啪啦快速的搧动。
「他是不是想飞?」石川坐在地板左肘撑着床沿,手心支着下巴。
队长房里的闲杂人等走得一个不剩,因为大家都要上班。
「嗯哼。」岩濑的视线在石川与那小小人儿间来回移动,心里有种说不出暖烘烘的感觉。「阿悠,我们给他起个名吧。」
「叫他『小寿』吧。」石川想也不想。
「为什麽?」「小小悠」还比较合适些。
「因为他看起来不像女的啊,如果是女的就叫『寿子』啦!」石川又被小人儿的可爱动作逗笑了,於是伸出食指去碰碰他,而他回以撒娇似的摩蹭。「小寿、小寿寿——你看他喜欢这个名字呢!。」
看来是拍板定案了。岩濑苦笑。
可能是玩累了,小寿揉揉眼像是想睡了,呜咽一声好像又要哭。岩濑见状大手将他捞来,轻轻地摇晃。
「唱首歌儿哄他睡吧。」石川坐上床沿将岩濑搂了来。
「海里小时候是我看到大的——不要小看我哦。」岩濑对石川眨眨眼,以浑厚的嗓音低唱。「乖乖睡,我宝贝,窗外天已黑,小鸟归巢去,太阳也休息……」
眼里看着小寿在岩濑的手心里蜷成一团睡了,耳朵听着岩濑柔情似水的歌声,石川的心中有种满足像要溢出来,禁不住倾上前亲亲岩濑的额侧。「我不会小看你的……」Mylove……
***
在床头柜上以手巾做了一个简单的窝,让小寿睡在里头後,石川和搂着岩濑坐靠在床头低声的聊着。
「你想小寿是不是外星人?」石川轻抚岩濑的肩。
「可能吧。」反正连异世界都去过了,若真有外星人,好像也不是件怪异的事。
「不管小寿是什麽,都不能被外人知道,不然他可能会被抓去解剖。」石川相信方才夥伴们的口风很紧,但外人就不一定了。
***
上回是麻疹,这回是「德国麻疹」。
岩濑在放假的第一天就感染了德国麻疹,被医生下令除了本来的二天假期之外,还得再「闭关」二天的消息,很快地就传遍了DG。而石川则以可能也「已」被传染为由,同样地被勒令不得离开房间。
「这样下去真不是办法。」同样坐在床上,石川看着已恢复体力的岩濑和小寿在床舖上玩着。
「是啊。」岩濑让小寿在他身上爬上爬下。岩濑高壮的身体就像个游乐场般,小寿又攀又爬玩得咯咯笑个不停。
「不能把小寿带在身上去上班,也不能把他托给别人带,怎麽办?」石川着实苦恼。本是想托付给野田皋,但她预产期快到了,自顾不暇。
「我看将孩子托给我妹好了。」岩濑想到快要结婚的妹妹——小寿是他「生」的,总不能托给外人。
「怎麽送到美国?这小东西光要出关都成问题。」石川摇头。「若想请人做手脚行个方便,就怕到时知道的人更多,对小寿造成更大危险。」
无奈地苦笑道是,岩濑接着耸耸肩。「其实我还有个不负责任的想法,阿悠,你要不要听听?」
「什麽想法?」
「请大夥儿帮忙轮班照顾小寿。」自己的孩子托给人照顾,的确不是个好方法,但依照岩濑对夥伴们的认知,这也并非全然不可行。
与岩濑思量再三,石川便动用了一点儿身为队长的特权,从电脑里调出这个月的队员排班表,发现若夥伴们愿意帮忙掩护,至少小寿还可以待在DG里大概一个月。
***
再次召集了夥伴们开会後,令石川和岩濑感动的是,不仅同伴们愿意支持「共同抚养」策略,还召来了更多热血又能守口如瓶的帮手,例如本木、野田由弥,阪口牧山……等等。
於是一个又一个星期过去,天使般的小寿被DG的众人秘密的养育着,完全没被不良人士发现他的存在。
这一天,石川和岩濑下班後,从休假的野田由弥手中接回小寿。
「真是谢谢你,野田。」石川鞠躬道谢。
「不客气,队长,反正我放假没事,闲着也是闲着。」野田也回礼。「而且小寿是个好带又可爱的孩子,一点儿也不让人费神。」
再三向野田道谢,石川和岩濑小心翼翼地将小寿带回房。回到房里,二人见小寿一副爱困模样,就将他安置在特制的小窝里。
坐在床沿,岩濑看着小寿香甜的令人动容的睡颜。「阿悠,我觉得我们要有心理准备。」
「什麽心理准备?」石川也坐到他身边。
「小寿出现的毫无预警,说不准下一秒就会消失……」一点力也不敢用,岩濑轻轻地顺着小寿的发丝。而进入梦乡的小寿,呼哩呼哩地嚅动着红润的嘴唇。
「若是他回到他该回去的地方,我们也只有祝福他,愿他平安啊。」石川轻柔地抚着岩濑的头,忽略他有些泛红的眼眶。
「是啊没错,我们该如此地。」岩濑猛地眨眼,转头对石川扬起虚弱的笑。
「对了,如果哪天小寿叫了我们『爸爸』,我们就来开个宴会庆祝,好不好?」强扬起笑颜,石川将岩濑搂进怀里,让他的脸埋进自己的胸膛,爱怜地拍抚他。
***
近夜半,石川和岩濑带着小寿来到DG的屋顶平台上,和众夥伴举行「秘密会议」。
表面上是说开会,其实是石川以喝「满月酒」为名目,要感谢大夥儿帮他和岩濑轮流当奶爸照顾了小寿近一个月的时间。然後是要讨论接下来该怎麽安排让小寿出国,因为岩濑已和妹妹海里商量好,将来要由她照顾小寿。
「满月了、小寿满月了!」亚雷克嚷嚷着起哄带头乾杯。
「乾了乾了!」
正当大家酒过三巡,酒酣耳热之际,小寿突然用力地拍动翅膀,啪啦啦地就飞了起来!
「啊!小寿会飞了耶!」
「哇!!」
小寿在半空满场飞舞,银铃般的笑声回荡着,众人看得欢呼,直恭喜石川和岩濑。
「小寿好棒哦!!」石川和岩濑对着小寿鼓掌,都像是有子万事足的快乐爸爸。
飞着飞着,小寿凑到岩濑的脸颊啾地就是一吻,又飞向石川一亲,苹果脸蛋笑得更是开怀,全身散发着温柔的蓝光。
【节录於奶爸警备队~小寿】
===以下为关於奶爸警备队~小寿的二三事分隔线===
关於本刊的诞生,源起於某回我在BBS上看到了一个很有趣的讨论串:「男男生子」。虽然有不少人不能接受这样的题材(我个人不表示意见。),但是我还是萌发了一个念头:如果是GD的众家帅哥遇上类似的这种事,会有什麽反应呢?
於是我便动笔写下第一篇「小寿(原名:闪光)」的故事。在顺利完成後,灵感不断,就紧接着把「勇也」、「雪乃」和「鹰次」也都写完了,真是感谢灵感大神的爱护~\\^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