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深思的母亲与一脸严谨的王唯,知晓两人似乎有重要的事要谈论,带着笑容的神田映雪温顺地点了点头,照着母亲的话先行离去。
「对了,妈妈跟唯哥哥要一起来喔!」推开暗门前,似是想到了什麽停下动作,神田映雪转过身提醒两人要一个都不少的一同前去。
「听说,你跟若雨吵架了?」见神田映雪的身影消失在了通往後花园的暗门之後,完全已把王唯当自家人的独孤乐心直接切入今日谈话的核心。
「那是我单方面的说法,她不认为那是争吵,不过最後我们已谈开,还请夫人不用担心。」想起那天的谈话,王唯不禁无奈的笑了笑,从头到尾认为彼此在争吵的只有自己,神田若雨根本是直接宣判彼此不适合,连争吵都省了。不过这就是她,总是乾脆的推开任何重要的,除了单方面的坚持,他还有什麽办法?
「她就是那样,不像一般的女孩子,总是不吵也不闹、过於理性,我真是惭愧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即使母女关系再不亲昵,身为母亲的独孤乐心大致上还是算了解神田若雨的个性。除了与小孩心性的炎常常拌嘴,她甚少看见若雨和人争吵,大部分都是看见他人气得牙痒痒,而她仍旧在一旁一派悠闲。
「请问……她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性格吗?」见独孤乐心听见了自己的解释便无奈的摇头,王唯不禁怀疑起神田若雨究竟有没有孩童时期。基於身边的人都是在她决定继任“晴雨”时才彼此相识,所以他根本不知晓小时的她是如何的人。但他认为,不管她的肩上扛了多少责任,总不可能是在幼儿时期便已是如此了吧!
「若雨嘛……你知道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所以在小雪出生前,我们便已不同意她成为继任的人。那时的若雨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待在病床上,孩童该有的无虑与欢乐无一不因为身体状况而全部失去,但她不吵也不闹,一点点小任性都没有,只是乖巧的照着一切安排,直到……小雪的出生。」想起那一年又一年的日子,独孤乐心不禁又有些难过了起来。
独孤乐心其实跟每个人一样清楚,那时的神田若雨不是乖巧,是完全没有目标的活着。
还是孩子的若雨才一出生,便遭遇了不少的事情。在那样的环境她根本不知道害怕为何物;在一开始便被宣告是为了别人而活着的她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目标,只是任着所有的人延续生命。
没有情绪的过着一年又一年,直到她七岁时,小雪出生,她的眼中开始有了些什麽。
「那时的我们怎麽也没想到她会出声反对让小雪成为继承人,要不是我们太过了解她的性格,肯定会与其他董事那样,认为她是不想让多出来的手足夺走了地位。我们都发现了,在尚还年幼的若雨眼中,多了想保护家人的坚持。」那年的记忆全都还历历在目,彷佛不过几天的时间,独孤乐心感觉到了时间已匆匆流逝。
当年,刚生产完的她卧在床榻、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小雪,历经病痛才撑到七岁的若雨难得自己走近她,虽然依旧是那漠然的表情,但却已让她够为惊讶了。
「还记得那时,我对难得主动亲近的若雨介绍刚出生的小雪,更说明了往後对於小雪将成为继承人的安排,而她的情绪更是难得起了波动,凝视我的眼神是满满的不赞同。」姊妹俩的第一次见面,心中满是惊讶的独孤乐心察觉到了神田映雪对於神田若雨的影响。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小雪那小小的手抓紧若雨不过大了一点的小指,和在她说完与丈夫一同下的决定时,若雨那表示“你疯了吗?”的表情。那时,几近封闭的若雨竟生动的表示出自己的想法。
「夫人与若雨的感情不亲吗?」聆听得过於入迷,不经思考便问出的问题令王唯有了想撞墙的冲动。平时的他可是很识时务的,怎麽今日这麽不经大脑的应对呢!
「别在意,我们夫妻俩与若雨关系不亲,其实早已是众所皆知的了。毕竟若雨小时的个性几近封闭,在小雪出生後,虽然开始有了情感的表现,但接而连三的训练也阻隔了我们之间培养亲情的时间……但知晓若雨的心中有我们便已足够。」见王唯的表情变得尴尬,独孤乐心摇摇手示意自己并不介意。其实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若雨与他们夫妻并不亲昵,但这又如何,对她与空昼来说,只要若雨心里有他们就行了,有了这麽乖巧、懂事的女儿还要求什麽?
「孩子,我真的很希望你跟若雨能够……」话还未说完,独孤乐心便听见玄关那传来声响,而那听起来并不是正常的开门声,似乎……有些惊慌?
「谁能快来帮忙!若雨她……」门不过一开,殷夜瑀那带着惊慌的嗓音便大声的叫唤出声。
「姊姊!」此时不凑巧的,等待母亲与王唯有些久而来找人的神田映雪推开暗门後出现,一听到了神田若雨的名字便奔向玄关,开心的笑容在映入眼帘的不是自家姊姊的笑脸而是满身嫣红的景色而变了调。
「雪……」撑着朦胧的意识,不敢就此睡下的神田若雨感觉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下,模糊的视野映着神田映雪僵住的笑容。
「王唯带着小雪!夜神,炎人呢!快把他找来!」将神田映雪拉离眼前满是鲜血的场景交给一旁的王唯,一直都表现温婉的独孤乐心音量开始大了起来,惊慌的情绪表露无疑。
「天啊……最近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听见独孤乐心大声的叫唤,夜神安马上匆忙的放下手中工作来到玄关,没想到便又看见了神田若雨血迹斑斑的倒卧在地。这阵子不知是怎麽,事情总是一波波的来,总让她伤痕累累。
「炎!快来!」顾不得再感叹这出不完的大事,夜神安迅速的跑上楼,大声喊叫着炎。
「什麽事这麽惊慌?」跟在跑跑跳跳的神田映雪後头,远远便听见妻子难得大起来的音量,才一踏进大厅的神田空昼看着众人在玄关乱成一团。
「该死……这血怎麽都止不住!」赶来倒卧在地的神田若雨身旁,还不晓得伤势如何的炎只能原地先替肉眼看得见的伤口止血,不过不知怎麽的,鲜血依旧不断从伤口涌出。
「他们说…武器上有毒…」见血泊不断在神田若雨的身下扩大,心里惊慌不已的殷夜瑀这时才想起方才攻击的人对谈的些许内容。
「怎麽不早说!走,去诊疗室。」听了殷夜瑀的话,忙半天还不见效果的炎不禁翻了白眼。事态紧急,她大小姐就不能早说吗!要是若雨有什麽事,看他们会不会找她算帐!
「家主……」将神田若雨小心翼翼的抱起,炎转身便准备狂奔,却因看见铁青着脸的神田空昼而硬生生地停下脚步。
「愣着做什麽,还不快带小姐去治疗!」见被抱起的神田若雨满身是血,脸色难看的神田空昼大声的命令着愣在眼前的炎。
「空昼……」对上神田空昼那明显充满怒气的眼神,白色长裙与双手都染有鲜血的独孤乐心眼神中尽是伤痛。在从前,她与空昼根本没有看过若雨被伤得如此严重。
即便是刚开始接受训练时,她也不过是带着小小的伤痕结束,甚至在与各个老师比试准备结训,除了衣物破损与一点点的小伤,基本上来看她根本是无大碍。
「殷夜瑀,将事情解释清楚。」严厉的视线瞪向瑟瑟发抖的殷夜瑀,虽然与殷家有着类似远亲的关系,但神田空昼对其讲话的语气仍旧是不怎麽好。这已不是第一次,以往他总是提醒着若雨别太宠让着殷夜瑀,但若雨却只是表面上顺应着,搞得自己不是一身伤,便又是卧病在床。
「空昼,别对她这麽严厉,她还是个孩子。」虽知晓神田空昼背後的愤怒,但看见殷夜瑀吓得脸色苍白,原先心里也是充满责备的独孤乐心依旧心软了。
生在相同的环境里,夜瑀毕竟与若雨不同,她看着两人从小一同长大,夜瑀享有的是大小姐般的疼爱,而若雨享有的却是身为继承人的责任。若雨也真是,老是什麽都听着夜瑀的,也难怪即使这麽久了,夜瑀依然不明白其所处在的是什麽状况。
「孩子?从她开始辅佐若雨的那一刻就不是了。过了这麽久的时间,我一直以为你殷夜瑀会长大些,没想到却还是跟之前没什麽两样。你知不知道若雨从没受过这麽重的伤,即使是时时刻刻提防着袭击的那段时间,已经疲惫不堪的她依旧撑过,唯一的一次受伤是在她最信任的母亲手上。若雨一直都在努力,而你呢?」话说至此,毫不留情责备的神田空昼看着不敢抬起头面对的殷夜瑀。
「家主,小姐有重要的事想要跟您说。」安静的来到大厅,即使听到神田空昼如此严厉的责备殷夜瑀,夜神安却依旧不动声色的报告着。他认为,的确是该让殷夜瑀知道些许实情了,毕竟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自家小姐已经牺牲很多次了。
「知道了,夫人,带映雪和夜瑀去清理、清理吧!待会儿再来看望若雨。」一听见神田若雨已清醒,身为父亲的神田空昼才放下心并且逐渐消了怒火。
「嗯。」明白神田空昼的话中有要支开殷夜瑀及神田映雪的意思,再看了看了一身皆是嫣红的两位孩子与自己,独孤乐心只得压下对於神田若雨的担忧,牵着两人上楼打理。
「家主,请跟着夜神来。」听见房门开了又关上的声响後,微躬着身的夜神安恭敬地为最近才来到神田分家的神田空昼领路。
「你们终於来了,家主请您快点与若雨结束谈论,她身上的伤会给她带来很大的疼痛感,我要打点麻醉,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与王唯一同站在门口等待,焦急不已的他才在看见夜神与家主的身影後便马上迎上前。
她才一醒来便吵着说有重要的事要跟家主说,他真的从来没看过这麽难搞的病人。明明一身是伤,却依旧还有比休养更重要的事要处理,这到底是什麽人啊!亏他还准备好了麻醉剂,就怕那留有些许残毒的伤口会让她痛得受不了,现下看来他根本是白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