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一)
最後一道膳食由这名最是年幼的太监端上桌
小甚子小心翼翼的将莲心糕摆放好後便退至一旁
眼眉微抬,瞅向这群入屋进厅的孩子们
还三从小甚子的身边走过
眼不跳步不迟,似是未曾相识过
尽管小甚子朝他是拼命的挤眉弄眼,他仍然视若无睹不当那麽回事
太监中为首的是最为年长的小仓子,人刚及弱冠
他扬首迈开步伐,领着队伍准备离开厅堂
轻踏步再回眸,却见一个不知所谓的人还留在原处眨着大眼儿
“小甚子,眼睛长疮呀?”
小甚子回神发现自己落单连忙跟上队伍“眼睛进了沙,痒”
“眼睛张大些放聪明点儿,别惹事生非”
小仓子摆起脸色,他为人严谨,可没有小方子那般好说话
小甚子的脑袋瓜垂得又低又沉,嘴里应了声是
还三回首瞥了眼那个不再清晰的身影
随手拨弄起碗里这块精致如玉的莲心糕
咬进嘴里的绵密远比不上如月的大甜饼
“三儿,若是不吃给我吧”
大祥瞥见还三迟迟不动他碗里的半块莲心糕,哈瘌子不禁直流
还三回睨,遂而将莲心糕丢进嘴里,完全不给人任何机会
夜深,还三走入庆和堂
早已蹲在池畔处等候多时的小甚子见人一来赶紧起身恭迎
他搓着双手,试图驱赶冬日寒气“就知道今日你是见着的”
“你不是不来了麽?”还三双手兜在手袖里不肯拿出
“那日我受公公挨罚,赶不上真是对不住”小甚子从衣襟里边掏出纸包
还三伸手接住纸包,随即往池边的石头坐下吃食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还三此次倒不再与他客气
“我这些天是唱不了了”小嘴巴嚼了嚼甜饼“你别来”
小甚子没石子坐,只得蹲在还三的跟前,双手环着双膝“又怎麽不唱了呀?”
“喉头不舒服,唱不了”还三禁不住轻咳二声
小甚子眨了眨眼问“是不是得看大夫?”
低头瞅着自己这双肮脏的鞋靴“咱们宫里有好多御医,不过只给老佛爷万岁爷还有娘娘们看,大总管有时也能看的”
“你明知道还问这话”还三斜睨,并将吞不下的半块饼收入衣襟“存心的?”
小甚子抬起头“我就是顺口”
“我回去了”还三起身拍拍屁股,抬脚要走
小甚子伸手拉住他的衣摆,他仰起头道“明日过来”
“我唱不了”
“过来就是了”
小甚子将自己过来道别的事给忘了
一心只惦记还三招染上风寒唱不了戏
翌日夜晚,小甚子一来莲花池便将手中的药粉塞给还三
说是跟小方子要来的,不出五日保证药到病除
“你为什麽对我这麽好?”
还三盯着手里的药瓶,心底被添上一层难得的温情
小甚子望着比他矮小的还三,嘴里含笑
“好麽,也没什麽好不好的,你不是得唱戏麽,若是喉咙熬不过日後还怎麽上台唱大戏,你说是吧”
还三双手紧握着小药瓶,抬眼回望
只见他难得一笑,净如水云似沧海
“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叫还三”
“还三…”小甚子口里呢喃,拉开唇角,大声地说
“我叫小甚子,御茶膳房南院的小甚子”
当年他们还是小甚子与还三时
多的是一派的纯真
出了紫禁城的曲甚河与还已童
再是有心也觅不回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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