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阳光穿透帘子,细细晒进房内。
刘念琪睁开惺忪双眼,见到不熟悉的天花板,还有不同於家中房间摆设的室内装潢。再瞟远点,是不知道什麽时候放下的窗帘,尤其靠近浴室拉门前置放的是一只属於她的行李袋。
游律行帮她拿回来了。
她坐起身。
半边床上已经空荡,游律行原本整齐叠放沙发上的衣物也收拾乾净,仅留行囊在桌角。
游律行应该到楼下吃早餐自助吧了。
刘念琪掀开厚棉被折叠妥当,下床後从行李袋中掏出衣服。白天日光悄悄细呜,她停了动作,将换下的游律行借她的衣服折好。但看到自衣料挪离的双手,她很不自觉联想到还没睡着那时被游律行牵握。
很温暖。
纵使台南行即将结束,现在,她还是觉得很温暖。
离开房间,刘念琪刚确认自己关好房门,转身要往电梯前行时却遇上那道曾经愤恨痛苦的眼神。
她还没反应过来,先听到哭哭女孩别具涵义地开口。
「台南好玩吗?有比跟男人睡在一起还好玩?」哭哭女孩止住步伐,既审视又恍然的目光刚从刘念琪背後的房门移开:「还是这才是来台南的目的?重点不在於到哪里游玩,而是玩男人?」
那些难听露骨的话,刘念琪不是不懂。
哭哭女孩撇开脸,转过身要往电梯去。
彷佛已将她定位成玩弄别人的女生。
刘念琪有点无法开口,却不是无法辩驳,只是,关於姊姊对哭哭女孩做的事,她心里总是感到……
「不是好玩。」刘念琪低语,宁静的走道上像回音般来回旋绕:「只是,想珍惜,必须珍惜……」
她的话刚落,电梯正好抵达楼层,以为哭哭女孩会步入电梯,但直到门关上,对方都还停留在原地,被窗外的白色天际照得微微光明,侧身看起来乾净清新。
温暖阳光将她们晒了很久。
「你和你姊姊不一样。」哭哭女孩突然说,转头看刘念琪:「我不晓得你和刘念珍的男朋友现在处於什麽情况,但我清楚知道,你跟刘念珍不一样。要不是昨天早上接到那通电话,我还会认为在公司外狠骂过的人是刘念珍。」
对方莫名感慨,又有些难以自持的伤感。
虽然对方没有问,但刘念琪觉得哭哭女孩已经得知姊姊离世的消息。
所谓的友情也许就像这样。
「刘念珍在银饰店留下东西,单子上有两支电话号码,我猜第一支是刘念珍妹妹,你的,第二支是我的。天底下怎麽会有人把自己背叛的人当作紧急联络人,对她来说,利用好朋友是家常便饭?最後利用唯一的妹妹,却又留东西给你;有时候热心助人,有时候又背地里搞破坏,刘念珍──」
哭哭女孩停住口,不言不语一阵子,像在缅怀过去。
电梯再一次抵达楼层,哭哭女孩似乎无法延续话题,打算离去。
刘念琪想到点什麽,连忙往前走出几步。
「请问,你知不知道,姊姊,为什麽必须做那些事?」
哭哭女孩一边等待,启口回答。
「小时候父母感情不和,受创很深,长大之後性格扭曲,对爱情不信任,也已经活得太累。这是我认识她十几年的猜想,她从来没有确实说出口。但我知道有多累,她还是很疼自己唯一的妹妹,甚至谈到自己妹妹的时候,一直这麽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但定数不是守株待兔就可以的,要想得到也不轻松;可是我妹妹,一定会很幸福的。』」
电梯门朝两侧滑开,哭哭女孩不作停留立刻步入。
接着没多久,门关了。
原先被日光洒落的地方成为一片空旷,这种安静别有一股轻呜。刘念琪听见,它正细细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