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批过一张张奏摺,更漏的声音回荡在雪华殿里,半晌她将笔搁下,一位黑袍银甲的将军从殿外走进,和雪后相比,他面庞柔和,微微上扬的唇角让他有种书生气,对比雪后那慑人的将军样,看着可亲的多。
她他行了军礼:「参见雪后。」
雪后笑道:「关将军,你我不必如此。」
关将军起身道:「朝堂之上,该有的礼数臣不敢忘。」他轻笑:「王上可是有什麽高兴的事?」
雪后将笔搁上笔架,命冰戟将奏摺拿下去,方回答道:「也没什麽,不过是养了只可爱的小白兔罢了,吟澈,你还真关心孤啊。」
她命水钺上茶,关吟澈接过後又接着说笑:「能让皇上开怀,想必是只乖巧的小兔子了。」
雪后笑而不答,心道:「知我者,吟澈也!」她翻看手中关吟澈递上的战报跟舆图,眼中闪着丝丝寒光,数十个月来皆无战事,可盗匪猖獗,她已令各地官兵严阵以待,除了匪贼之外,还查出了好些个贪赃枉法的官,工部也着手修船,雪境多水路,船只至关重要,三个多月算来,被毁的楼船就几百艘了。
雪后将战报卷起,放在一旁,关吟澈的确能干,他去徐杨二州後,不只镇压盗匪,还将归降者列入军屯,军粮大有进帐,说到底,大步份的盗匪不过想餬口饭吃,若不是玉商苛刻工钱,那些百姓也不会造反,户部的奏摺她批准了,要不了多久,那些奸商也该销声匿迹了吧。
她忽地想到黎佩,不知她的宝贝在这里住得住不惯,部过她相信把黎儿从她那个成日酗酒的爹身边带开是百利而无一害,这一世,她绝不让黎儿再受一丝委屈。
正想着,她的视线与关吟澈对撞,关将军没说什麽,嘴角那抹弧度却越看越碍眼,雪后哼的一声:「吟澈,你再笑,信不信孤下次把你降到凉州守关去。」
关吟澈赶紧道:「臣不敢,还请王上高抬贵手,饶了臣吧。」嘴上这麽说,但他知道雪后不会,一是现在用的着他压着盗匪,二是他与雪后从淩岭的鬼魂堆杀出来後,他从士兵开始用一次次战功爬到三阶左将军的位置上,两人至今不需多话,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约略知晓对方所想。
过不多时,雾扇端来膳食:「王上用午膳吧。」雪后正挥手要她先搁着,就听她又道:「王上这几日理朝政,午膳与晚膳不是胡乱吃了几口,要不就是忘了,恕婢子多嘴,可您这样伤身子啊。」雾扇转向关吟澈:「关将军也劝劝王上吧。」
雪后扫了两人一眼,一人一脸担忧,另一个脸上满是同情,她只得把舆图收起,命雾扇摆桌,她尝了蒸鲈一口便道:「这是婵贵妃的手艺吧。」
「是,贵妃娘娘听闻王上近日辛苦,便与怡妃娘娘合做了午膳,请婢子劝王上多少用一些吧。」
雪后的目光冷了几分:「孤的两位爱妃真是用良苦,平日孤在朝政上如何了竟能一清二楚,真不简单。」
关吟澈淡漠一笑,将杯中龙井一饮而尽,雾扇在一旁垂手而立,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