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慕自己的师娘,邢如生自己也知道这是件大逆不道的事。
可事情偏偏就是发生了,他随师父走遍大江南北,途中看过不少美人胚子,他在那些美丽的脸容中看见的都是他师娘的影子。
木天依是颗情种,落入他心里生根发芽,要拔要铲,都是椎心刺骨的疼。
其实她不过虚长邢如生几岁,虽已三十出头,但从外貌来看是完全看不出来的,看着约莫与他同龄,都是二十来岁的模样。
他心里有多喜欢他师娘,他对他师父的不满就有多深。
拔剑破空挥下,剑气成刃,在四周的竹子上凌厉地砍出几道惨白的口子,剑未及竹却能留痕於竹,若将竹子换作人,即是杀人於无形之法。
练剑者调整吐息,收敛心绪,再次挥剑,他的面容在雪白的剑身上一闪而过。
相较於容归的相貌平凡,邢如生是长得特别好看的青年,挺鼻薄唇,一双桃花眼很是勾人,俊朗风流之外还带着几分稳重。
儿时的邢如生容貌尚未完全长开,城中早有对他心生爱慕的姑娘,旧时邢家围墙外总躲着不少人,明着暗着瞧他一眼,不过血案发生之後,城里的人嫌晦气,就不再围着邢家大院了,屋外顿时冷清不少。
血案二字窜上脑海,邢如生的呼吸一窒,气刃一偏,落在地上卷起残落竹叶。
十多年来他一直惦在心头的就是那日,他不曾忘记容归是他的仇人,习剑的初心不灭,就是打败剑圣容归。不,大败容归是远远不够的,他还想要他死,以偿邢家无辜生灵的命。
邢如生微微红了眼,站稳身姿,挥剑如风。真气於他体内猛地增生,外显形成大量强劲的气刃,刀刀砍在青竹上,竹子哪堪这麽猛烈的攻击?纷纷应声拦腰断裂,一时间林中竹叶纷飞,显出空心竹茎的残竹或立或倒,散在他周围。
望着满天飞散的绿叶,邢如生的思绪忽然飘回昔日雨夜,那是他拜容归为师的第七年。
容家屋外栽有一小片竹林,那晚风雨大作,吹得竹林沙沙作响,竹叶零落。木天依打伞站在屋外,不畏风雨,翘首盼着离家惩恶的容归,年近弱冠的邢如生在木天依身後看她,望着她单薄的背影,他心生疼惜。
犹记得当年初遇,木天依也是站在屋外等候容归的。
眸色一沉,他冒雨奔向她。
「师娘!你进屋等吧!外面风雨太大了。」
「无碍,我就在这儿等,说不定他待会儿就回来了。倒是你,怎麽这麽莽撞没有撑伞就出来了?瞧你被雨水淋得。」
木天依看见邢如生被雨打湿的衣装和头发,忍不住叨念了几句,她把伞往邢如生的方向递去,将两人笼在伞下,在伞下的男女距离忽地缩短,邢如生听见身旁那人浅浅的呼吸声,心念微动,涌升一股冲动,想将她拥进怀里。
「师娘……」他嗓音低哑。
「嗯?怎麽了?」
她抬眸看他,脸上仍是那抹对後辈的慈爱浅笑,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天色已晚,我看师父今天是不会回来的」他若无其事地说道,「更何况,同样是等,在屋里屋外是差不多的,不是吗?」
「说得也是……」
木天依的目光落在远方一瞬,而後才转了回来,她轻叹一声。
「我们回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