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有记忆以来,陪在我身边的从来都不是父母,而是绯宇。
他当时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你也被抛弃了吗?」
我不知道我是几岁被抛弃的,但听到这句话的当下我的眼泪却不停的落下。
「没事,不是只有你这样。」
或许就是这句话,开启了我们长久以来的羁绊,只要有人说我们的坏话,他一定第一个冲出去教训对方。
「不是叫你在学校就好好念书吗?为什麽又给我打架闹事?」果然,在院门口就听到院长的嘶吼声。
绯宇没有回话,我轻轻推开门,小小声说句「我回来了」。
「陈婷!你过来!」院长注意到我偷偷摸摸的身影,把我给叫过去。
我低着头慢吞吞的挪动脚步,走到绯宇身边。
「说!他今天为什麽打架!」院长拿着藤条的右手不断挥舞,彷佛我不说话它就会落到我身上。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支支吾吾,挤出这句话。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院长似乎更生气,我又把事情搞砸了,「给你们两分钟,你们最好想清楚怎麽做才是最好的!不然两个人一起罚!」
院长走进院长室,留下我跟绯宇在走廊上沈默不语。
我感觉到绯宇轻轻勾住我的小指,我朝他微笑,他的表情却没有分毫放松。
「为什麽要隐瞒?」
「蛤...?」我疑惑,「当然要隐瞒啊,不然院长一定会问你为什麽为了这种小事闹事。」
「小事?」绯宇不屑的笑了一声,「也是啦,对他来说一定是小事吧,毕竟不是发生在他身上。」
我没有回话,低下头看着手指。
「说出来吧。」绯宇冲着我微笑,「是我自己要打架的。」
我摇摇头,告诉他我绝对不说出来。
「你是白痴吗?你要吃晚餐才能帮我偷留一点哇!」他单眨眼。
犹豫过後,我点点头,但我心里明白,他绝对不是要我帮他留饭才叫我说出来的。
「怎麽样?想清楚了吗?」院长走出来,手上依然拿着藤条。
「绯宇他...是因为有人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才打架的。」我弱弱道。
「就这样?」院长冷笑,「这不是事实吗?」
我诧异的抬起头,对上院长的视线,却又马上移开——毫无感情,冰冷,残酷。
「你先回去,陈婷。」院长照样冷冰冰的下指令。
我点点头,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房间。
过没多久,走廊传来院长的喊骂声和抽藤条的声音。
藤条抽在绯宇身上的声音如此清晰,清晰到我甚至也有疼痛感。
「绯宇...」我用颤抖的手胡乱擦拭脸上的泪水,不敢发出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有半小时吧,院长喊所有的小朋友出来吃饭。
我没有在走廊上看到绯宇,只好跟着大家一起到食堂。
我偷偷拿一个小碗,把饭菜装进去,准备带回去给绯宇。
用最快的速度把饭吞完,蹑手蹑脚的进到房间,看到绯宇坐在床上擦药。
我走过去,把晚餐放在桌上,接过棉花棒,轻轻的帮他上药。
「对不起...」我轻声道。
「没事,我习惯了...痛!」他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但他失败了。
上完药,我把饭端起来,一口一口喂着他。
「不要再打架了,不然下次不帮你留饭了!」我瞪着他。
「朱道了。」他嚼着饭,口齿不清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