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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一个礼拜,又是一个遇见他们的早晨。
方净俞和单曜儒俩人就走在我们前面不远处,望着俩人的背影,偶尔我会瞥见俩人的侧脸,方净俞的脸色如那日所见的苍白,而单曜儒看起来也没什麽精神。
虽然他好像本来就是那张脸。
「他们两个是?」
晖毓的声音轻轻地传入耳,但我的注意力仍然留在前方。
「是青梅竹马。」
「……难怪你会这麽在意。」
「嗯,在意的不得了。」终於舍得移开视线,我无奈的扯了扯僵硬的唇。
沉吟了数秒,身旁的人忽然轻笑出声。我疑惑的看向他,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无奈,「你不觉得他们和我们有点像吗?」
「很像?为什麽?」想不透他的语意,我停下脚步,茫然地看着他。
「我也说不上来……。」他也停下了脚步,皱着脸,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想了一下後他搔了搔头,「就是一种感觉啊。」
还是听不懂,但是现在的我却也没心情再问下去了。
因为教室在不同楼层,晖毓走向左边的大楼。我依然在那两人的身後缓慢地走着。
他们的步调很慢,慢得有几次我几乎快超越他们,但心里又觉得不该这样越过对方,只能维持着一个要近不近、要远不远的距离。
明明平常走到教室只要花十分钟的时间,但这次我却感觉路程是如此漫长,好像我在走的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一样。
他们越走越慢、我越走越近,就这麽到了一个我可以听见他们谈话的距离。
「我和他分开了。」她的嗓音无力,好似酝酿了什麽情绪一般。
「是吗。」他应了一声。我听不出他话语里的情绪,但我的胸口就好像被堵住似的难耐。
「一点也不意外对吧?」她笑了出声。传来的笑声不似喜悦、更似在嘲讽自己。
她忽然停下来脚步,我措手不及。
「曜儒,你喜欢我吗?」
心口一震,头皮瞬间发麻,胸口有什麽情绪在翻滚着。
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浮现--我不敢听、我更不想听见他的回答。
我瞬间加快了脚步,没一会儿,我已经越过他们。
下秒,另一句话话传入我耳内。
「我们在一起好吗?」
那一瞬间,她的话如同一把利刃刺进胸口。
好痛。
我的脚步没停,在听见那句话後,步伐越来越快,最後几乎是逃命似的跑起来。
明明知道他喜欢她,但是我还是不敢亲耳听到他的答案,我更不想听到他答应她。
那是一个洞,一个明知道会受伤,还是宁愿一头栽下去的陷阱。但是我无能为力,我更没有立场拉住他。
「老师。」
思绪被拉回,我回过神,微微转过头,余光瞥见那个不该存在的空位。
陈学峻举起手,「单子不舒服,现在在保健室。」
……不舒服?他刚刚人不是还好好的?
低下头,思绪又变得混乱,一股突如而来的心慌涌上。
「怎麽了?」
「他说他头很痛,脸色超差的。」
「那让他休息吧,我等等再去看看他。」英文老师应了声。
英文老师的讲解仍在继续,但是我什麽也听不见。
意识彷佛脱离了正轨,一心只挂念着那道身影。
直到钟声响起,在老师喊下课的时候,我站起身快步的离开教室。
当我看到保健室三个字,我不禁懊恼的咬着唇。
我不明白自己在干麽,我也想不透自己到底想干麽。
单曜儒这个人为什麽总是可以让我这麽心烦。
但是身体比意识率先行动,我还是忍不住打开了门。那一刹那,一阵凉风迎来,窗前那抹直立的高挑身影随着飘扬的窗帘映入我视线,伴随而来是薄荷的清香。
保健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在。
蓦地,一阵狂风,门被风一吹发出碰一声的声响。心头一惊,我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他缓缓转过头。
他的脸色很苍白,一看就是生病的模样。
「你不躺在床上,站在那里吹风干麽?」回过神时我已经开了口。
「头太痛、思绪太乱,我需要吹吹风才能保持清醒。」他闭起眼,揉了揉太阳穴。
「是想保持清醒才能继续刚刚的美梦吧。」我暗暗低念了一句。一股烦燥感兴起,我忍不住道,「单曜儒,我想到你才觉得头痛。」一起了头,一连串的不满都冒了出来。「自从发现喜欢你之後,我的心情就没好过。」
他错愕的眯了眯眼,「你现在是在怪我吗?」
我直勾勾的瞪着他,但又无力的收回目光,低着头,「是啊,喜欢一个人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而且还喜欢上一个有喜欢的人的人。」
是笨蛋吧。
「你是笨蛋,我也是笨蛋。」我抬起头,不知不觉他的身影在我的眼眶模糊了视线。想着反正凭他的视力也看不见我的表情,所以就这麽放任眼眶内的泪水泛滥。
「不过恭喜你啊,你的喜欢有了结果。」
至少我们之中,有了一个自己心仪的结果。
「我听不出来你是在恭喜我。」
听到他毫无温度的声音,我不禁感到恼羞,音量也跟着放大,「干麽?难不成还要我放鞭炮帮你庆祝啊?」
「那你干麽要哭?」
瞬时,我慌了。「为什麽你看得见?」我慌得语无伦次,竟也忘了否认,只是瞪大了眼。
「你当我瞎子?」他的嗓音很轻,夹杂着一丝无力,接着我看见他的身影一晃,他及时扶住墙壁,稳住了身子。
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跑到他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秦乔颖。」他的声音忽然离我很近,一股热气窜入耳内。「我比你想像的……看得更清楚。」
语落,他闭上了眼。同时,我听见一道敲门声响起。接着,我看见英文老师和陈学峻的身影。
不愿意探究他们疑惑的目光,也不愿意去想我们俩个现在的状况也多奇怪。
「他怎麽昏倒了?」
「你怎麽在这里?」
俩人几乎同时问出口,诧异的对上眼,但随即又马上将跌坐在地的单曜儒搀扶到床上。
「抱歉。」确认他到床上後,我慌张的离开保健室,无法抑制心脏在胸口躁动。
明知道会受伤,但是我也无法阻止自己跳进了那个洞──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