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忽而芢苒 — 第十一章

放榜後准备备审资料的做备审资料,继续努力奋战的如莫允桑等人继续奋战,总而言之所有人都还身处於水深火热之中。

莫允桑无暇顾及其他人,因为她需要奋战的时间还很长。

很快第一阶段放榜的同学们都有了结果,繁星和面试的该上的都上了,这时学测和指考生的比例大概是一半一半。

用学测成绩就考上学校的同学们,此时已经整天在校园无所事事,乐的逍遥自在了,而指考的同学们依然处於一个苦苦挣扎的状态,甚至挣扎到有点怨念的程度了。

毕竟你在苦哈哈的努力的时候,身旁的人却都笑嘻嘻地在做其他事情了,难免心里有点不平衡。

不管任何考试制度一定都会有利弊,这可真是一件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

所有的教育体制都像是一种实验,企图藉由不停的变化来完善,而每一次的变化,学生就是在这个计画下的小白老鼠。但不管任何结果,都存在着不公平。

天气随着每一天的过去,变得越来越热,正式的宣告进入了盛夏。到了这个时间点,基本上也离毕业的时间不远了。

莫允桑现在的生活很规律,每天就是家里、图书馆、学校三点一线的来回跑。

毕业前一天,莫允桑突然很想叛逆一下。那一天她很晚才进学校,进学校後也没有立刻去教室,而是到离篮球场不远处,树荫下的木头长椅躺着。

有微风吹过她的身边,扬起她额边细碎的发丝,略为遮挡住她的视线。她一身的运动服,把书包当枕头垫在头下面,一只腿微微的屈起。篮球场没有人,这个地方不算偏僻,平常偶有人经过,离教务处也不远。但现在所有的老师、教官等等都在为为毕业典礼的到来忙里忙出,她躲在这树荫下的一隅,没有人会注意。

她突然想,她就要离开了这个她待了三年的地方。三年的时光,在一个人的岁月中,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这三年来,她每天的大半时间几乎都是在这个地方度过,有时冬天天亮的比较晚,天都还是黑的时候,她就已经到学校了,然後又等到傍晚放学後才离开。

可是奇怪的是,对这个地方,她却没有感到一丝眷恋。她就像是随风飘荡的蒲公英,没有根,而这个地方就只是她短暂路过的地方,不过停留的时间比较久罢了。

如果说一定要用一个词去定义这三年的话,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她好像就是一直不停地埋首於各式各样的参考书、讲义,和漫天飞舞的考卷中。

回忆里有被教科书塞得满满的书桌,考卷早已不知道被塞到哪个角落去,每一张考卷除了刚发下来的那一刻,剩下的时间全是皱巴巴的。莫允桑的桌上永远放着几本课本,她鲜少走出教室,每天都坐在位置上盯着书上那些古板的内容和题目,然後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了。

然而她每天做的事其实都差不多,也没有太多的娱乐。莫允桑觉得这样平淡的青春,对她来说也没有不好。为什麽对青春的注解,一定要永远都需要很热血,或是被这个词给绑在一起?彷佛好像没做过甚麽『大事』就等於虚度青春,像这样没有太多的喧嚣、纷扰,就这样平平静静地度过,不也很好吗?

电视上和小说里的那些热血情节,诸如翘课或是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在莫允桑的高中生活里通通都没有发生。她从头到尾都只是站在角落里,盯着那人的背影,默默的喜欢着他。

而莫允桑更没有翘过课,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像现在这样在上课时间,躺在树荫底下吹风,实在是无聊单调的很。

对於学校里的社团,莫允桑没有太大的兴趣,没有特别喜欢的课程,也没有甚麽伟大的梦想,倒是比较常整天胡思乱想。

这才是莫允桑最真实的青春生活。

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毕业了,毕业後最大的差别,就是生活从原本规律的三点一线变为两点一线,每天一起床就往图书馆跑,然後到闭馆时间才回家,整天庸庸碌碌的为着一个虚无,像是看不到终点的目标而努力。

越接近指考,莫允桑就越读不下书,整个人都静不下心来,基本上书本随便翻开哪页看哪页,然後看着看着就发起呆来。

莫名的焦虑。

她戴着耳机听着从耳机里传来的音乐,对未来感到说不出的旁徨和茫然。

习题她已经做过好几次了,参考书上都是莫允桑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课本都快被翻烂了。

这一段时间她连睡觉的时候,都在背教科书里的内容。还梦到自己在考试的时候,看到题目但写不出答案等等之类的,不停自己吓自己。

她自己都说不出她在担心甚麽。

考完指考後不是结束,更难熬的是等指考成绩出来和放榜的那一段时间。

尤其一考完後没多久,网路上就有各种解答在疯传,莫允桑没有去对答案的打算,心情已经够烦了没必要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

随着指考的落幕,三年的努力,就这样过去了,有时候莫允桑想想都觉得好笑。为了一件不确定的事情,做成这样,到底至於吗?

她发现自己没有答案。

放榜的那天,她的成绩比自己预估的还低。每次只要一到大考,她的发挥就会失常,考运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在和她作对。

她的成绩有点不上不下,最後莫允桑填了几间还算不错的国立大学的外文科系。填外文科系是因为那是她觉得适合她,也是她可以掌握的科系,不然其他的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填甚麽。

工商类的科系基本和她绝缘,她打死也都不想再看到数学出现在她面前。唯一比较感兴趣的,大概就是外文类的科系了。

放榜的那天,考上的是她志愿序上填的第二志愿,莫允桑觉得可以了,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

虽然没有填到她心目中的第一志愿,她还是有点小失落。但是这种东西,哪能尽如人意?至少她已经用尽全力的去努力过。而剩下的,实在就不是她可以决定的了。

看到榜单的时候,她还看到了白阳的名字。她以为是她看错了,但他们真的入取了同一间大学,而这不在莫允桑的预料之中。

她看着那个名字足足呆了有快一分钟,她原以为他们不会再见。

然後她又去找陈曼滋的姓名,最後是在其他大学的入取名单上看到她的名字。

她一时心情有些复杂,忍不住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水,然後想,那跟她有甚麽关系?

心情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她已经自己在心中和白阳道过别了,那麽现在她和白阳就没甚麽关系,是陌生人。虽然他们本来就没甚麽关系也不熟,一直是莫允桑单方面的喜欢他。

莫允桑再次抿了口水,然後轻轻阖上电脑,忍不住想着,还真是有缘份啊,陌生人。

她整个人向後一靠,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告诫自己,别再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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