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学二年级的暑假,学校安排了中文教育系所有人回内地进行两个月的沉浸交流。
当时大家共有数个城市可以选择。念琛曾去过北京和上海,对其他地方又没有甚麽兴趣,唯独苏州的水乡和诗情画意吸引着他,所以他最後就出现在苏州的名单当中。
这次苏州大学安排了所有学生入住提供短期租约的M公寓。
M公寓位於独墅湖高等教育区之中,附近大部份都是不同的高等院校,以及供应给需要穿州过省、远道而来读书的大专生所居住的住宅。因此高教区的治安良好,超市、便利店、餐厅、康乐设施等亦一应俱全。
大学主任为念琛他们租订的全是三房单位——每个单位都有一个小客厅,一个厕所,以及三间单人房。
念琛放下行李後,环视了215号单位一周。
房间空间宽敞,带有阳台,有一张大床、一张书桌、一个书架及两个大衣柜。整个装潢都以白色和木色为主,窗明几净,是他喜欢的风格。小小的客厅放有电视机、冰箱、一张小茶几和勉强可坐到四人的沙发。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念琛跟他的两个同房----明开和子俊不怎麽认识,只是偶而在一些课上碰过面。但因为反正念琛在这行人当中本来就没有跟哪个男孩子特别熟悉,所以他就随意找了明开他俩作为室友。
明开是那种念书很厉害的「学霸型」,每年均定必获得「院长嘉许状」,为人也比较沉闷刻板。
子俊则是一个大胖子,平日在学校的形象都是偏向沉默寡言,又带点盛气凌人的感觉。
念琛向来抱着与世无争的哲学做人,只要大家相安无事便好了。所以在苏州的首一个星期,平日不用上课的时间,大家主要都是各自在房间做自己的事。
又是一个周末的下午。
时值五月,苏州的天气阴晴不定,变幻无常,像昨天明明都是放晴,今天却突然下起雨来。
「咯咯!」
大门传来敲门声。
一般明开和子俊都是关上门、戴着耳机在上网打电动,所以开门的工作通常都是由念琛负责。
「咯咯咯咯!」一连串的敲门声显示了来者的耐性正逐渐消失。
正在自己睡房中看书的念琛,听不到两位室友的房内有任何动静,只好合上书本去迎客。
「哈罗!我们来这里玩桌游的。」大门一打开,五个女生便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念琛认出她们是明开及子俊的组员,而且他跟当中的两个女生亦略有交情,所以也就没有想太多。
「我们已通知了明开和子俊的!」牵头的女生说。她叫秀慧,曾跟念琛在学校聊过几句。
「我知道了,你们请坐吧。」念琛记得明开是有提及过的,只是他一时忘记了。
「你也一起来玩啦!」
反正没有甚麽特别事要做,而且他也算是这房子三分之一的主人吧?
本着礼貌,念琛也就坐了下来一起玩。
原本尚算宽敞的客厅,霎时间变得有点拥挤。
大家围着矮茶几坐成了一圈;几个女孩子挤在沙发上,念琛、明开和子俊则各自从房间中搬了椅子出来坐。
第一个游戏叫做「抵抗组织」。
每个玩家会分到一张背景是蓝色或红色的角色牌。蓝色背景,右上方有个正义的拳头,即是反抗军,俗称为「好人」。红色背景,左上角有个帝国军符号,即是帝国军,俗称为「坏人」。所有玩家都不能翻开自己或别人的身分阵营卡,但可以畅所欲言地表达自己的身分,无论真话还是谎话也可。而反抗军阵营里,会有一张领袖角色牌混在其中。
游戏理念是反抗军要找出混入组织的帝国军,让任务顺利进行。而帝国军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自己显得平凡,以便暗中破坏任务的进行。
第一个回合,念琛抽到了红色牌。
经过三轮任务後,结果是帝国军阵营胜利。
「不如我们在开始下一轮之前,互相投票觉得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子俊提议。
大家逐一表达立场及提出理据,当轮到念琛表达自己的身份时,他面不改容地宣称自己是蓝色牌。
经过各人的辨证和陈述後,到了投票时间。
念琛受到了质疑。
「不,我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其中一个女生选择相信了念琛。
念琛曾在中文系的课上碰见过她,但跟她从不认识。而在刚才一开始的自我介绍中,他记得这个女孩叫林晓蓝。
她大约高一米六五,有一双修长纤瘦的长腿。皮肤白哲,光滑得像熟鸡蛋一样。一张包包脸,眼袋下有些不太明显的斑点。
她的外貌不算是那种能令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的类型,但念琛就是觉得她有种不吃人间烟火的感觉。
「你为甚麽这麽相信他?」其他人开始攻击。
「我觉得他的眼神很诚恳,一点都不像在说谎呀!」晓蓝努力地为念琛辩护着,因为她相信念琛是她的队友。
但最後单凭她的一己之力当然无法力排众议。
念琛翻开了牌,是红色牌。
「哗,我觉得有种被背叛的感觉!」晓蓝激动地喊着。
「我的演技很好吧。」念琛洋洋自得地说道。
「但其实只有她才相信你。」子俊说了重点。
「我真是觉得自己被背叛了。我以後都不会再信你的!哼!」
念琛看着她,只觉得她既淘气又可爱。
接着大家玩了一轮又一轮的游戏。
但无论玩哪一种游戏,只要是需要欺骗其他玩家的,晓蓝都总是说不会再上念琛的当。
当时,念琛只以为她是仍为着最初的游戏而忿忿不平,但後来回想,却觉得这一句话可能是语带双关。
因为晓蓝过往的经历。
日落西山,斜阳夕照。
当大家都开始出现疲态时,看了看时钟,原来已玩了快六个小时。
「大家先各自去用膳吧,晚上到我们的房间再玩过。」秀慧道。
「还玩……?」明开的脸上写着「不相信」。
「你不会这麽早就睡了吧?」秀慧一脸怀疑地望着他。
「那倒不是……」
「那就来嘛!」
「念琛,你也要来喔!」另一个女生佩佩笑着说。
「好。」念琛觉得跟她们都挺合得来,也就面露笑容爽快地应约。
接着的第二天,215号房同样都充满着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