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从头,李从嘉刚到汴京的第一夜。
苍白的面容已渗满汗水,乌黑的发丝贴在脸颊边。他无力道:「陛下为何这麽对待臣?臣……已朝觐过了,也并未作出任何忤逆龙颜之……啊!」他还没说完,泪水已自眼眶中掉了出来。
「你已经不是国主了,迟来的朝觐有什麽意义?要不是你称病,藉故不到汴京来见朕,你的国会灭亡吗?」
赵元朗解开李从嘉的腰带,把手探进薄薄的内衣里,贴上李从嘉的胸膛。
「唔……」
李从嘉轻声呼吸,不敢喘息。那厚实而冰凉的手掌,开始在他清瘦的胸膛上游移。
──要是我是一个有能力保护国家的君主,就不会落得现在这样了。潘佑、李平,对不起……是我错杀了你们。是我糊涂,居然重用殷崇义那种内神通外鬼的奸臣。
李从嘉在内心不断懊悔着,但是,一切都早已来不及了。
「你比你的父亲更无能,如今的南唐在我大宋国里,已经连一介藩属都不成,只不过是一个江南地区。」
就在赵元朗将手伸进他的袍中,即将伸手,脱去他亵裤之时,李从嘉竟一时起了胆,抓住赵元朗的手,「既然天下已经一统,罪臣也已经归顺,陛下又何苦为难臣呢?甚麽样的女子,陛下不能得手?何苦……何苦对臣……」这事过於屈辱,他说不出口。
「因为朕不只想征服你的国家,朕还想征服你。李从嘉,在这汴京,朕等着你的应诏前来,已经等了十年了。」
赵元朗以手指轻轻抚摸李从嘉薄薄的唇瓣,趁着李从嘉张口呼吸时,伸入舌头,与李从嘉的小舌和在一起。
李从嘉先是暧昧地舔舐着赵元朗的手指,赵元朗十分满意,用食指与中指搅拌着他湿软的小舌,而後,从嘉竟狠狠地咬了赵元朗的食指一口。
赵元朗抓住李从嘉的身子。
李从嘉感到一阵厌恶。他撇过头,不想面对赵元朗。
「看着朕。」
「朕叫你转过头来,你这乱臣贼子。」
李从嘉的脸上充满绝望,终於不情愿地转过脸来。
待赵元朗披好衣服,李从嘉已经停止哭泣,喉咙里也没有声音,唯有泪痕挂在脸上。
赵元朗卧在他的身旁,搂着他裸露的肩膀,抚摸他细嫩的肩头与手臂,便替李从嘉披上被衾。「朕还会再来,你最好每天等着我。」
李从嘉战战兢兢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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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朕……不,」李从嘉神情严肃地宣布:「我要投降。」
脱掉皇帝的高耸冠饰,解开高贵的紫袍,走出澄心堂以後,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南堂国主,也不是江南国主了,竟觉得松了一口气。
「陛下!不要去汴京啊!」
「陛下,不要--」
起初,是宫女的声音,接着,是过去到宫里歌舞过的戏子,而後,许许多多的人竟不约而同在宫殿前聚集起来,越来越多。
民众声声的呼唤极其凄厉,他以为自己又听见陈乔的劝谏,但是陈乔早就被殷崇义害死,哪里还有他的人在?如果陈乔不死的话,南唐也许还有机会存活。
曾几何时,面前已挤满全城百姓。他们跪在一起,俯首趴地。
李从嘉悲哀道:「我不去的话,还会继续生灵涂炭。我不可能让富恕的江南遭受这种无妄之灾。更何况……引起这场战争的,就是我。要是我当初愿意去汴京,赵元朗……他不会对南唐出手的。他从头到尾,不悦的对象都只是我,不关老百姓的事。」
「不论如何,陛下当时不该去,现在更不该去!」
「没错,万万不能!」
李从嘉还没说完,群情开始激动,叫嚣道:「宋朝狗贼不安好心。」
「国主不可投降。」
「宁可血战,也不可葬送陛下!」
「江南不是好欺负的!」
「没错!」
小周后周嘉敏,随着帝王卸下龙袍,她也解开后冠、去除发饰,不施脂粉的她却显得更美丽。
她轻轻捧起李从嘉纤细白皙的手。那一对手平常最爱填词、最爱弹琴。她不忍去想这对纤纤玉手的主人要是到了汴京,会被如何地污辱、虐待甚至是杀害。
嘉敏泪眼婆娑道:「请接受贱妾以夫妻的对等身分来请求你!李郎,不要去汴京!」
众人群起声援道:「皇后娘娘说得对!」、「皇后娘娘母仪天下!」
「这已经是我身为帝王,所能作的最後一个决定。」
李从嘉甩开嘉敏的手。他抚摸嘉敏的脸颊,就转过身,迳自走了出去。
群众没有阻挡他。尽管每个人都不舍地看着这位年轻、俊美、才华洋溢的君王,不忍他到汴京被以乱臣之名处置,但是每个人都让开了路。
李从嘉来到宗庙前,跪在地上,低着头,青丝垂散,遮住他惨白的脸,他满面是泪,哭泣道:「孩儿不孝,对不起各位先祖,居然败光了祖业!」
李从嘉对着牌位,磕一个响头,「烈祖陛下,对不起,是孩儿没有守成,请不要怪罪从嘉的父王。」
咽下苦涩,咽下不甘,李从嘉又转过头来,对着另一张牌位跪下,「大哥,对不起,弟弟没有照您的期待,禅位给从善……」
现在的认罪,也是诀别。这已是最後一次看见宗庙,不知这参照帝王之礼所建的宗庙,日後会被宋军如何捣毁。
军队浩荡,铁蹄声自北方传来。李从嘉将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披垂着长发,走出城去,迎接到来的宋军,迎接为首的赵元朗。
见到袒露着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李从嘉,跪在他的马蹄前,祈求他勿杀任何无辜的老百姓,赵元朗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李爱卿,你所托之事,朕自会应允。但是相对地,你毫无选择,只能随朕回到汴京,一辈子做朕的囚徒,永不得再度回到江南。」
此时的李从嘉,怎样都没能想到,原来赵元朗对他的心思如此深沉,他又怎能料到,自己的人生,将翻覆得远远超过自身想像。
※
「李郎,没事吧?」
一声声温柔呼唤在李从嘉的耳边响起。一对纤纤玉手,正在抚摸他的额头,让李从嘉安心得简直快哭出来。
他醒来,只见嘉敏坐在床边。「臣妾听闻陛下方才幸过,直到确认陛下离开,才敢进来,陛下是打骂你了吗?夫君……」
「……没这回事,嘉敏……陛下对我很好,你别担忧。」
李从嘉四处张望了会儿,见房里不似他睡着时的凌乱,自己躺在床上,也好好地盖着被子,身上没什麽不乾净的东西。
他打开被子,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不是被沾染得肮脏的那件,而是一件全新的,华贵的紫袍,堪比以前他做国主时的穿着。
「赵元朗,你到底在想些什麽?你是恨我,还是讨厌我呢?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麽要送我这麽贵重的衣服?」他心里诸多想法,不敢说出来与嘉敏讨论。
自他受降到汴京以来,住的是破败的荆馆,穿的是穷酸的白衣,他不被允许拥有紫袍这样高贵的东西。
「嘉敏,你怎麽会这麽问?你有发现什麽不对劲吗?」李从嘉担心地问。他怕嘉敏发现什麽蛛丝马迹。
嘉敏摇摇头,「李郎,我见你脸色发白,担心你受到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