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喬裝 (佐櫻同人) — 《喬裝》VII <秘密>(6.1)

06

他自觉是一个愚笨的人。成绩中规中矩,当然是比漩涡鸣人那种笨蛋好上不少。他最大的才能就是观察与画画,说到底只是低层次的模仿。能够画出栩栩如生的物象,由笔法、用色,到构图,老师都说佐井是他教过的学生中的奇才。可是,他说,佐井的话没有感情。到底什麽是感情呢?他有一个相处得很好的兄长,信。

其实,信是领养回来的孩子,但因为天生热情善良,後来比佐井更能融入这个家。佐井的父母也并非基於爱情结婚,而是一种商业合作,幸好二人婚後慢慢产生感情,也成了一对商场上的神仙眷侣,只是跟两个儿子聚少离多,差不多每逢大时大节才回家住几天。佐井看着实际上跟自己没血缘的信与自己的父母相处得如此融洽,心里多少有种荒谬感。谁说血缘是最亲密的纽带?

话虽如此,他从来没妒忌过信,反之,佐井非常感激他。因为他天生不懂表达感情,成长时看着父母带点愧疚的表情、而他又不知怎样让父母知道他爱他们,作为儿子,佐井觉得亏欠了父母。信补足了父母对於一个儿子的期望,他会撒娇、会坦率地讲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些都是佐井做不到的。

他博览群书,希望前人的智慧能教他,什麽是爱。

如果在血亲面前也无法表达出来,会不会他根本不爱父母呢?会不会他生来就有缺憾,没有「爱」的本能?

人如果不懂爱人,是不是一个遗憾呢?

有一本书说到,现代社会的人都渴望被爱,却不晓得去爱人。又或者,人只是眷恋那一种陷於「爱」的感觉:我爱我正在爱着某人时的感觉,谁是被我爱着的对象,根本不重要。

「你有在听吗?我有点不安,到底……樱那家伙是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她只是太感激我为她做的一切,才好像以身相许般答应我?」

这个一直被他牵着的女人,叫做山中井野。他们刚离开了鸣人的家,走夜路回去她的家。佐井不肯定自己有没有爱上她,只是想得到她——并不是好像小孩子爱收杂珍贵甲虫那般,得到愈多的女人就愈好,不,不是这样。也不是像个名画收藏家那般,想将美丽的画作据为己有,放在私密的陈列室,杜绝任何人的目光。因为,那样囚禁着一个人,对方不会快乐。为何他知道?因为,他只要稍微想像自己有天被困於一间华美空洞的大屋,不能出外作画,光是想像就觉得忧郁。

「一个人是否真的喜欢自己,你感觉不了吗?」

「如果有那麽容易知道,就不会有人陷入苦恋。恋爱什麽的,本来就是患得患失的,笨蛋佐井!」井野在他掌心用力搔刮了一下,以示小惩。

恋爱,似乎你比我懂得更多,你到底为什要问我呢——佐井不知道井野对他产生什麽误会,她似乎以为他是什麽恋爱军师,自从跟春野樱确定关系後,就事事问他。她常常给他发邮件,他故意回覆得很慢,这有许多目的。或者,是测试她能不能够承受他的冷淡,如果她也没什麽感觉,那麽她大概完全不喜欢他。或者,他是给她一个机会:仅有的、她仍然可以自他身边逃离的机会。他不管她,他从她的世界滚出去,让她全心全意接纳春野樱。

那样的话,井野是不是才会最快乐呢?

佐井想得到井野,所谓「得到」,不止要她留在他身边,更重要的是,真心实意地留在他身边。完全自愿。因为他想得到的,是有灵魂、爱笑的她,而不是一个冰冷的娃娃。

不过要得到这样的她,需要一点时间,不能一促而就。幸好,他长处不多,其中一项是有耐性。画一幅画,动辄要花上几天、几星期的时间,再不断修改,连幼得仅是毛发粗幼的细致处,也可以影响画作的整体观感。

其实,他跟她一样,最怕冷了。

「你为什麽觉得小樱可能不爱你呢?」

将人比喻为动物的话,他会将这个女人比喻为一只迷途的小羊: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麽,迷路时偶尔遇上别人,也不管对方是同伴还是一头大野狼,就为了寻求他人认同而一股脑的把自己的事讲出来。她对於其他人好像不是这样的,比如,鹿丸跟丁次都说她强悍,学校许多想占她便宜的男生不敢出击,春野樱视她为目前唯一的依靠,因为她好像一个忽然被投入大海、泳术奇差的孩子,断断不能放开井野这个泳圈。

那麽,为什麽井野偏偏在一个很想得到她的人面前,一次次地掀开自己的底牌呢?

佐井不问,他看。

井野紧张的时候,会垂着眼,舔着下唇,抿着嘴,细思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然後,她说完了,低着头悄悄扬眼,不安又期待地等着他的判决。最後,她会相信他,将他的建议照单全收。

对於她而言,这很危险。但对於他,这是一项天大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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