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的告白起先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约莫过了几节课,林苑羽的手指点了点我的肩膀,我原先不理会,他却扯了扯我的制服,我吃痛转身瞪他,正要发怒的时候他一脸笑容。
明明这笑容跟平常一样,但我却觉得有点不太妙,有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你笑什麽?」我瞪他。
「你什麽时候要答应跟我交往?」他笑着说。
声音不大不小,却让身边的同学可以清楚的听进耳里,有些人惊呼讶异,有些人傻住瞠眼,听到这样的话,我顿时觉得自己太阳穴某处的神经正在不断抽蓄。
「林苑羽,你发什麽神经啊?」何雨姗一脸惊恐的看着我们。
属於大男孩的笑容清晰入我的眼,好听的低沉声音也入我的耳,若不是因为心里面已有了向黎茵,可能我真的会心动片刻吧。
「我才不要。」最後我说。
旁边的人开始打闹,「林苑羽,你白痴哦?想把妹也不是这样吧?」、「班长可是很难追的哦!」、「虽然称不上高领之花,但也是个冷艳的女生。」
听到这些我沉重的叹口气,此时此刻我实在很想赶快离开这样。
到底什麽跟什麽啊?
我立刻起身,往教室外面走去。
下意识加快脚步的往厕所走,站在洗手台面前转开水龙头冲着手,想藉由水的冷意让自己的脑袋冷却下来,脑中因为林苑羽突然的告白而烦躁,轰轰作响的,但也不知道为什麽就是烦躁,他的告白我明明就可以置之不理的……
是因为他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向黎茵。
我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做了一次深呼吸,用力的吐口气,我将冷水捞上来拍打自己的脸颊,希望这样可以冷静下来。
片刻,我走出女厕所,却看到林苑羽在厕所门口附近双手盘在胸前笑笑的看着我。
「你在这里干麽?」我有点吓到。
「等你。」他说,然後又笑了笑。
「等……」我用力吐出口气,「你到底想干麽啊?」满脸的不耐烦。
「我都说了啊!我喜欢你,我想跟你交往,班长,你要跟我交往吗?」
我完全搞不懂他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从开学到现在,我们也才认识两个多月的时间而已,怎麽可能短短的两个多月的时间,就马上喜欢上了人?
「你骗人,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只是在闹我的吧?」我说。
「你这样说我觉得很难过欸……」他收起笑容,有别以往的认真模样盯着我,「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
「……」
「你就忘记那个人,跟我交往嘛!」
国中的我,为了隐瞒这段感情而逼自己跟自己不喜欢的陈育哲交往,即使陈育哲最後发现我眼里根本就没有他而提分手,我却愤怒不准他擅自离开我,想藉由跟他的交往而将向黎茵永远的绑在自己身边。
而现在呢?
与国中时期相同的机会再度来到我的眼前,为什麽我却退缩了呢?
〝「我越来越不懂你在想什麽了,你如果还喜欢陈育哲你可以直说啊!」〞
我的头开始抽痛,无法好好的思考。
「这样好了,你可以不用跟我交往也没关系。」林苑羽给了我一个奇怪的笑容,「我去告诉向黎茵说你喜欢她。」
我在这一瞬间睁大眼睛,大声的吼:「不准!」
「为什麽不准?你不是喜欢她吗?跟喜欢的人告白有什麽不好?」
「我不准你去乱说!」我再次吼他,全身的血液因为我高耸的情绪而整个奔腾,顿时我觉得脑胀,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不断。
见到我生气的模样,林苑羽有点愣住,表情显得有点不知所措,「……那、那我问你,你打算怎麽办?」
「关你什麽事啊?」我生气,「不要自以为了解我!也不要自以为自己很厉害好吗?你以为地球是绕着你转吗?省省吧……」说完,我用力吐了口气。
「刚刚是我开玩笑的,是我不该这样说。」林苑羽说:「但我喜欢你是真的。」他给了我一个微笑,随後回到教室。
而我在原地那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依旧用力的喘着气,最後我摀住脸,想将痛苦全都藏在自己的手掌里,无奈当手移了开,一丝的痛苦都没有消逝。
结果我还是跟国中一样一直站在原地,连一点点的距离都没有往前,这份感情一直被埋葬在我心里不曾让对方知道,也不敢让对方知道……
究竟在向黎茵的心中,我有没有一个重要的位置在?
我奢望知道,却又害怕听到这个答案……
转过身打算要往教室走去,却刚好看到向黎茵出现在我眼前,我愣住,踏出的脚步就那样僵住。
向黎茵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从早上一起去学校的途中她就一直没有说话,当到了学校後各别往各自的教室去也依旧都没有开口说话,这次的冷战也不知道要维持多久。
我一脸难受的看着她,但她只是看了我一眼後就往厕所走进去……
那瞬间,我的心沉到谷底,直降深渊。
好痛,她光是一个冷漠的眼神就几乎快将我杀死了……
空气在那一瞬间变得稀薄,我用力的喘了几口气,抬起那早就没有知觉的双脚往教室走去。
「林苑羽。」我走到林苑羽的座位前,面无表情的对他说:「出来一下。」
他纳闷的看着我,喔了一声,便跟着我走到教室外。
「怎麽啦?」他问,我深呼吸,当看到他脸的瞬间所有的话语都说不出口,我好恶劣、好卑鄙……
暗自咒骂自己几声,却突然掉下眼泪,我想到刚刚向黎茵那冷冰冰的表情,被那样的表情看待我真的觉得心好痛,身体好像被撕裂了一样。
「你……你要跟我说什麽?」林苑羽搔搔头,有点吓到我突然来的泪水,小心翼翼的再问一次。
我抿嘴,望着他,「……我想忘记她,你帮我吧。」
林苑羽听了愣住,「真……真的?」他的话充满了不相信。
「嗯。」我无力点头,「就你说的那样子吧……」
「等等,你刚刚不是对我这提议感到不高兴吗?怎麽又突然──?」
「你就不要管这麽多了……」我面无表情的说,现在对我而言,连一个微笑都显得好吃力。
「所以你真的要跟我交往?」林苑羽再次确认。
我听了迟疑好几秒,最後点头,「就你说的,我想忘记她。」最後我一个惨笑,「我就看你要怎麽做才能让我忘记她……」
我现在要开始欺骗自己。
欺骗自己不喜欢向黎茵,欺骗自己喜欢的人是眼前这个林苑羽,只要欺骗久了,就会成真,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