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第一堂美术课,大家都猜想着老师会教什麽:素描、看画写心得、捏陶…等。
『我觉得是看电影,2节课』陈明环慵懒地说着,午休刚被挖起来,脸上还带有睡意。
『我超好奇美术老师是男、是女,名字叫---陈宜京。可男可女勒!』
林书生又开始想像某位女明星,当他老师的芭乐剧情了…。
我跟在後头,听着他们这样闹。勾着我手的蔡欣,偷偷说她会希望老师是男的。
我也这麽希望着,因为我们班女老师比例偏高。无法让我们女学生,心花怒放的上课。
那时候,刚开学的我,生活圈只有方芷瑜、蔡欣和几个聊得来女生而已。还尚未跟摇滚区的人打成一片,不过也会多少注意到那群讲话超吵的人。
『全部到外面走廊排队!』一声宏亮的声音,震慑了已经坐在教室等待的我们。
老师是男的,而且看起来很年轻、内敛阿,我心里是这样想着,也赶紧检查我那张快心花开的脸。
『他,我可以!』方芷瑜直接说出口,一旁的女生们也点着头表示同意。
或许,也只有方芷瑜这样如女神般完美的人,才能有这样的资格敢这样说吧!
『欸!季桑,扶我一下…...。』
羊羹男忽然有点不舒服的,虚弱地微靠在季桑肩膀。
『阿恁是安抓,卖惊我!(你是怎麽了,不要吓我)』季桑虽觉得恶心,又不得不表现同学爱的说着。
『我觉得这美术老师,比恁爸帅阿!』
羊羹男充满懊悔,发出遗憾悔恨般的叹息。
季桑立刻一脚把羊羹男踢开,还狂拍刚刚他靠着的肩膀。
我想……如果我沾到大便,也会这麽做的。
『在外面还可以吵闹,班长不会管秩序吗?』美术老师走出来,喝叱着我们,众人瞬间安静。
『老师,不好意思!是我没管好秩序。』
如水打在窗上般透彻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稚气,一位始终带着微笑的眼镜男孩走向老师面前。
我知道他的存在,但就是在班上跟这位「班长」始终没有交集。
老师没多说什麽,拿起手中的签筒,抽2支签就喊着2个号码进去,并安排座位。
教室内摆放着6张大桌子,所以全班就这样分成了6组人马。
不过,令我疑惑的是:为何不直接抽起6支签,这样很快就可以凑一组,好没效率......。
带着这个困惑,我和这位始终微笑的班长走进教室。
恩…偷偷瞥着眼看他,比我高1颗头,皮肤呈现小麦色,但是这「小瓜呆脆迪酥头型」谁帮他剪的,与他的脸充满违和感阿!
我和方芷瑜、蔡欣,整个被拆开。不过,摇滚区的那几位,彷佛注定有如神助般仍在一组。
我,很有缘份的跟这群人凑在一起。
他们一坐下来就开始吵,很吵、特别吵、真的超级吵。
特别是我旁边这位始终带着傻气笑容的班长,戴着眼镜看起来感觉很有文艺气质。我以为他们会是打不着边,不过从一入座到现在一直跟旁边林书生们打闹。
羊羹男开始跟季桑、陈明环说着,他们家的妈祖有多麽灵验,说着昨晚的那件收惊驱邪的事。
林书生不敢听的鬼故事,微倾地抓着脚掌痒,看着我旁边的班长:『郑明谊,你说老师会教什麽?』
『根据我从幼稚园、国小到国中,这多年的经验判断…...。』清澈透明的声音,伴随着眉头一皱似在沉思着。
这叫郑明谊的人,感觉挺有深度的阿,我暗暗思肘着,或许能被班上投票为班长的人,必有其原因---戴着眼镜、一脸认真直视四周,或许他是这桌唯一正常的。
『绝对是───看影片!』
好吧!我收回刚刚的话。
分完组後,老师每组发下3张图画纸,并说明接下来和你刚刚一起进来的人,要相互自我介绍自己在这张图中。
但原则是---不能说话、不能直接写文字,所有沟通就是只能画。
老师交代完原则後:季桑&林书生、陈明环&羊羹男,早已经开始在纸上任意挥洒了。
林书生率先画出一头狮子,以示他对季桑的崇拜、尊敬。(根本是狗腿阿!)
而季桑则画他是一只老鼠,感觉就在形容林书生的模样啊!不过,事後他解释,自己是在画狮子形容他的星座。
相较之下,陈明环跟羊羹男那组就精彩了!
他们画出武林对决的盛大场面,屠龙刀、青龙偃月刀、一阳指…似真的场景,彷如真实呈现在眼前。(这不是自我介绍吗?你们也太偏离主题了吧!?)
转过头,才发现跟我一组的那男孩,转着笔一直注视着我。
该不会生气了吧?我只是先去观察其他人怎麽画阿。
但其实我是不知道怎麽和眼前这位没有讲过话,只知道「班长」这个生物存在介绍我自己。
我们不能说话,他只是笑着看着我,而我也是微笑的点着头。
恩…我就先开场画一个圆。
他脸似是疑惑着,遂将椅子凑近,仔细看着图。
他也在旁边画一个圆。
我脑海想着图案,然後接着画长头发、浓眉大眼、穿着制服的我。
他也跟着画着刺蝟头、嘻皮笑脸、穿着背心的他。
很好!多麽简单明了:我是女生、你是男生。
我接着大胆点,头上写了『美』,试图让彼此有些幽默。
他没写字,倒是把自己的手画完,但是…...等等?!他怎麽画到把纸上的手牵起来了!
「当---当---当当------。」下课钟声响起。
『时间到!接下来可以跟对方解释自己画的,这活动目的主要是让刚开学都不认识的你们可以安静的认识彼此,有时不透过说话,我们可以用另外的角度认识一个人。』老师说完话,倒是让我刚刚的震慑收回来。
『你好!我叫张悦卿。』我怯怯地说着。
『我叫郑明谊。』他看着我笑着,我却怎麽感觉耳根发烫。
噗通、噗通、噗通...,有东西震动着。而且速度不断上升!
『我手拿着吉他,代表我不会弹但是很喜欢唱歌喔!』他得意地指着明明就是在画二胡的地方。
『那个我写的美,是表示我……。』人不美,但心很美。
『我知道!你绰号叫阿美!』
他打断我要解释的话。
然後就阿米、阿米(阿美的台语)努力憋着笑起来,还夸张到憋不住,噗一声喷出口水。
顿时连旁边的那群人,也放下手边的打闹,被吸引过来。
羊羹男一脸很有画面的看着我们,说:『郑明谊原来你嘎意(喜欢)这一味喔!』
郑明谊连忙解释否定着深怕他们误会,也解释阿美的绰号。
身为当事人我也想跟着要解释回来,却熙熙攘攘吸引更多人来围观。但我却懦弱的支支吾吾不知怎麽解释。
林书生接着开始吟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阿下一句勒?!』
陈明环接着说:『阿哉~不过说到阿美,我昨天在Youtube看到这支影片…』。
陈明环拿着MP4,播放那支在网路流传的影片『恶搞魔戒之阿美你真美』。
故事内容大概叙说男主角非常喜欢一位长痔疮的咕鲁-阿美,但是男主角被告白时,阿美却告诉他喜欢的人是杜烂明…。短短1分钟的画面,夹杂着台语和铺陈、男女主角的长相落差,迸出了许多笑点。
故事的最後,让人去想像,但却产生一位受害者。
『阿美』---成为伴随我高中生涯的绰号,诞生了。
而『杜烂明』是我旁边的那位男生。不过大家倒是觉得「阿美」这个比较顺口好叫。
一个影片、一场玩笑、一对男女主角,就在我向往的高中生活诞生了…。
不过,我始终都还没来得及问那男孩…画的手为何要牵起来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