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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寒假过去,新的学期开始。夏之涵重返校园,森柏恩已经离开台湾一个多月,何敬尹转学,沈珈儿则是休学。
而林葳,还在昏迷当中。
只剩下夏之涵还留在S高,不过曾经的梦靥都已不在自己身边了,应该也可以算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吧。
虽然她是受害者没错,但毕竟发生了这麽多事,同学们还是带着防备在对待夏之涵,不过比起所谓的朋友,现在的夏之涵,还是独来独往最为安心。
继父和夏母对她的态度依然没有起色,不过夏之涵自己心里也有底,大概也就这样了,再多也没有意义,至少她现在的心理压力已经减轻了一大半,没有人天天来霸凌她,夏之涵要的不就这麽一点。
自从企图轻生後,她就再也没有碰过安眠药,而是用读书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依然会预约心理医生,不过内心已经豁达了许多,纵然那些阴影确实存在,但只要不往回看,就不会沦陷。
新的一年改变了非常多,她也努力准备学测并且考上不差的大学,重要的是终於可以离开那个没有容身之处的家。
这段日子以来,夏之涵从未有他们的消息,就算有,她也只是带过。对她来说,他们只是一段过去式,好不容易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了,夏之涵打算就这麽为自己好好活下去。
这天,夏之涵到商场购买一些上大学的必需品,转角处,记忆中的长发女孩,那个冷淡的侧脸,总是毫无情感的双眸。
都没变啊。
还是一样的高冷难以接近。
夏之涵嘴角不由地勾起淡笑,沈珈儿也回以一个自她们认识以来从没见过的微笑。
「世界真小,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夏之涵曾想过千百种与他们相遇的方式,只是没想到,自己却能这麽平静地和沈珈儿面对面聊天。
她们来到商场的咖啡厅里,这样看来,沈珈儿倒是没什麽变,那头乌黑的长发又长了一截,仍然吸引着目光,而夏之涵比起从前更是容光焕发,新的生活让她变得这麽好,沈珈儿心里不由地多了几分安慰。
「你过得怎麽样?」夏之涵问。
她啜饮一口咖啡,「休学後就在外打工,赚钱,养活自己。」
对方点点头,脑中不禁浮现出那两个人的面孔。
「那你还和他们连络吗?」
沈珈儿凝视着她,良久,她才开口:「这半年内,我都没见过何敬尹。」
自从被禁止探望林葳,即便沈珈儿天天往医院跑,也找不到何敬尹的身影,就好像人间蒸发似的,她明明只是眨一下眼,他就消失了,一声不响地消失了。
直到森柏恩离开,沈珈儿也决定,该是停止来回踱步并且往前走了。
於是她回到原来的菲尔咖啡厅,办理休学後再去找一份薪资稳定的工作,早上兼职超商店员,晚上则回咖啡厅打工,这是她为了自己人生所做的努力。
而一直到现在,她不曾停止打听何家的消息,何敬尹到底过得如何,林葳是否安然无恙。
「我几乎找过了全县市的学校,但还是不知道何敬尹转到哪一所,应该算是都失联了吧。」
沈珈儿把这半年来所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夏之涵也静静地听。
即便如此,这些人事物对夏之涵来说,她已经不在乎、不关心了,终於能抛开所有迎向新的生活,不去回想,她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事。
「对了,我想要问你一件事,不过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沈珈儿主动提问。「那时候亲耳听见的,送进医院时林葳身上有多处非坠落时导致的外伤。」
夏之涵的微笑登时僵下来。
那瞬间来得太快,亲眼看见她跳下楼的打击太深让夏之涵顿时全身无力跌在地上,头晕目眩,感觉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一般。
当时何敬尹急速冲下楼去,徒留夏之涵还待在顶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几乎是半拖半爬的才离开现场,内心好像被挖空了,焦点永远模糊不清,所有视线天旋地转。
待她走下楼,场面已围观了好多人,她只能呆愣在原地感觉一秒钟像是走了整整一年,何敬尹随之进入救护车内,老师们协助疏散人群。
不管再怎麽豁达,思及此,心还是隐隐作痛着。
「你觉得我恨何敬尹吗?」
面对她的疑问,沈珈儿不解。
夏之涵试着回复情绪,开口述说。
那是林葳手术的第二天,也就是事发隔天,警方介入了这起案件,何敬尹找上夏之涵。
这样的打击,一夕间让夏之涵憔悴得不成人样,就连面对何敬尹也无力拒绝,即便她对他有多恐惧。
失了魂的夏之涵一步一步走下楼,身体虚弱到连手都快举不起来,打开门,何敬尹的面容便映入眼帘,她差一点就要昏过去。
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承认林葳身上的伤是她造成的,但也是林葳要求,总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何敬尹实话。
何敬尹则是陷入沉思。「过不久我们就会被警方找上,进行侦讯,到时候你就否认这点,否认林葳身上的伤并非你造成。」
夏之涵不明所以,更觉得这番话从他口中说出令人毛骨悚然,何敬尹这个人已经不值得让她相信了,他难道还在做戏?
「你真的很恶心……都发生这种事了,你还想要装圣人维护你那虚假的自尊吗?」
「我没有在装!」何敬尹朝她大吼,「夏之涵,你自己想想,我对你做出这麽可怕的事,我有对你道过歉吗?」
夏之涵顿时打住。
「那些事都是我自愿做的,我不怕林葳有我甚麽把柄,我有我的权利选择,对你的假真心,那些东西都是我为了建立外表形象的工具罢了……所以我不感到後悔,人本来就是自私的。」他蓦地哽住,眼眶逐渐泛红,「……可是会自责。」
他不想掉眼泪,可是他撑不住。
「会自责,自责自己差点毁了一个女孩的人生……」
夏之涵也溃堤了,泪水扑簌簌地流下,伤害已经造成,所有过往都已回不去。
「我不会说对不起,所以求你……求你让我帮你,这些结束後,回你该过的人生,你本来就不应该遇见我们,不要回头看,等我们全都离开你的世界後,不要再回头看了……」
仅仅是何敬尹一滴一滴落下的泪水,在夏之涵心里却是下起了倾盆大雨。
「所以你有向警方承认吗?」
夏之涵又提起了微笑,想起那时候的何敬尹,隔着距离还能感受到他眼泪炙热的那个何敬尹。「没有。」
『你觉得我恨何敬尹吗?』
沈珈儿看着夏之涵的神情,眼神透露的那万分悲伤。
两人在咖啡厅分手後,大概,就这麽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