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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过得真不安宁。
似乎全世界得话题都围绕着他们,这起事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退烧的。森柏恩不带任何消息的消失了,没等学期结束,年底便办理休学离开学校,准备随家人移民去新加坡;夏之涵依然没有回到学校,她知道她无法在那个地方待上一刻,自从出院後,就一直关在房里不出门。
夏之涵的伤,没有人看得见。
门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没有敲门、没有问候就下楼了。为了防止夏之涵再次企图轻生,父母将她房里具有危险性的东西全撤走了,药物、绳子、利器,房里只留下一张床和几个简单的家具,窗户锁死,门锁也被拆下,整间房冷清得如同她的内心,空荡,空虚。
好一会儿,夏之涵才从床上爬起,推开门拿起放在门外的午餐。
都发生了这种事,夏母似乎还是不懂夏之涵希望的是甚麽,一切完全没有改变,除了凝固又冰冷的家庭气氛外,都没有改变。
夏之涵一口接着一口,失了魂的空洞双眼面对阴暗的房间,房门被轻轻敞开了一点缝隙。
门缝缓缓冒出的娇小身影,双手捧着一碗饭怯怯地走进,夏之涵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不予理会地继续吃着饭。因为周围实在太过於安静,赵圆圆也不敢作声,静悄悄地席地而坐,待在姊姊房里陪她一起吃饭。
当初,夏之涵是千百个不愿意来到这个家。与亲弟弟分开,是她最不想接受的事情,但继父对夏之涵却疼爱有加,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女儿一样看待,让她在优渥的家庭环境下成长,随着这些溺爱也在无形中把她宠成了娇生惯养的公主。
继父对她的影响极深,钱总是随手可得,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小小年纪的她便被灌入了「只要我喜欢有甚麽不可以」这样的概念,也导致她在小学年纪时的种种作为,霸凌、歧视、骄傲,她才多少岁,就丢了那颗单纯的心?
而转折则是在妹妹圆圆出生开始。妈妈为继父生了一个女儿,所有的关心和疼爱全部转移到了妹妹身上,这种感觉就像在一夜间身败名裂,自己顿时成了局外人,她纳闷,为甚麽继父不再帮她买漂亮的娃娃,妈妈也都一天到晚陪着妹妹,而夏之涵只能回到自己房间,等待父母来说故事哄她睡觉。
这一等才发现等不到了。
她注定孤独。
夏之涵很想哭,才发现她已经没有眼泪了。
她感到同母异父的妹妹待在身旁,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想要了结自己,想要报复,想要毁灭,可是,又是对谁呢?
不知道,她也真是不知道。
同是困在森林的他们,都在彼此间围绕着,最终依然退回原地。
一盏盏熄灭的蜡烛,一个个坍塌的世界。
她趁着家人不注意,一大早起床换上了制服,走着同样的路线,带着同样的空虚。
夏之涵回到学校,不免引众人议论纷纷,目光也聚集到了她身上,明明从前就常被别人在暗处指点,但这一次,那些冰冷的眼光却变得炙热,随时会让夏之涵感到身处大火之中。
自事情爆发开始,众人便不敢接近何敬尹、沈珈儿和林葳三人。
「听说自前自杀的那个女生回来了。」
「我今天早上有看到她,也真是傻,回来学校不就要看到何--」
「嘘──太大声了……」
该用甚麽样的心情去面对呢,何敬尹不禁暗想,不过估计遇到自己对方会承受不住吧。
对啊,真的很傻,干嘛要回来这个如同地狱般的学校呢。
能避则避,祈祷着不要让两人相见,何敬尹几乎整天都待在教室里。
就在这天下午,和何敬尹一样人设崩塌的林葳一看见夏之涵的踪影,上前一手拽住夏之涵的衣领,不顾旁人投来疑惑的眼光将她一路拖到六班门口,就这麽刚好撞见了她所想要找的人。
林葳伸出另一支手,抓住後方女孩的领子狠狠往地上摔!就这一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吓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林葳让夏之涵跪在沈珈儿面前,「救她啊沈珈儿,你看她这麽可怜,好几次都渴望你的出手相救却被你冷眼对待,难道不觉得她可怜吗?」
沈珈儿不明所以林葳如此举动的用意,她看着林葳定睛不移,人到底要多绝望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你只会装冷漠、装冷血,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自命清高的模样,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也有份。」林葳勾起冷笑,「不要用那种锐利的眼神看我,你也害怕对吧?就承认你也害怕啊!」
「我不懂你究竟想要表示甚麽,林葳,你知道你把你的自尊搞得多廉价吗?已经剩下自卑了你知不知道?」
「都是你们这些人害的啊……不是吗?」
扎的越深,就越难以脱逃。林葳何尝不想逃离这个不像话的自己,她不断地找寻,可在众多个自我中却无一是不被黑暗垄罩的。
就像林葳所说的,沈珈儿依旧没有打算向夏之涵伸出手,转身就要离开。
没想到林葳一把将她拉回原地,顺势给了狠狠一个巴掌。
而沈珈儿也回敬她,力道比对方还要重,甚至把林葳打到嘴角都出血了。
「你也该结束了,别再把自己装扮得这麽可悲。」留下这句话,沈珈儿这才离开,留下抚着右脸的林葳和一群吃瓜群众。
林葳清楚地听见沈珈儿最後说的那句话,但对她来说,可不可悲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然而,转身後的沈珈儿在人群中瞥见那个熟悉的人影,她轻轻望了过去,两人的眼神交会在被时间忽略的一秒钟,别开视线後,他们知道自己都做了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