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过神,已经清晨四点了。
然而我却没有任何想睡的慾望,此刻我的精神正好,我急迫地需要和乔㬢谈一谈,昨天晚上我对待她的态度实在太差劲了,一股强烈的愧疚感不断攀上我的脑门,我需要和她见上一面,现在,立刻!
所幸她也没有睡得深,我原以为打给她的电话并不会接通,没想到她立刻就接上了,跟我说如果想见面的话,可以现在到她家。
所以此刻的我已站在她家门口,刚刚告知过她,过没多久,乔㬢家的大门就悄悄地开了个恰巧能让我通过的隙缝,乔㬢的脸庞一入我的视线,我就无可自拔地用力扑上前去,和她紧紧相拥。
「乔㬢!」我满怀愧疚地在她耳边道歉。「对不起!我、我对你那麽恶劣⋯⋯你明明准备那些礼物准备得那麽认真,还特意跑来我家送给我,我却一点都没有心存感激,反而还想把你赶走⋯⋯对不起,我错了,乔㬢,请你原谅我好吗?」
然而乔㬢只是摇摇头。「没有关系,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应该要给你更多自己静一静的时间的,也许并不是每一种心情都有办法跟好朋友分享⋯⋯」
闻言,我更加用力地摇摇头。「不对,我发誓!我以後再也不会这样对你了,我有任何伤心的事情也一定会说,让你帮我排解烦恼。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
乔㬢拍拍我的背,温柔地说道:「好了啦,又不是小学生,我知道了,先快进来吧!」
我放开她退到一旁,让乔㬢再度把门阖上,这种清晨时刻,天空正渐次转亮,再过不久,晨光的金芒也准备唤醒大地。
乔㬢身穿全套睡衣,头上的眼罩连拔都还没拔下来,说自己睡不着肯定是骗人的,一定是她明明还很困,却硬是要迎接到四点还在外头流浪的我——我和顾子恒分别之後,不知为何一心向的就是这里——乔㬢这个人为我做的所有事情,已然超越了我应得的太多太多。
进入她家後,我们俩蹑手蹑脚步回她的房间,乔㬢的家我来过太多太多次了,所以自己走在前头也完全没有任何障碍。
进到了房间以後,乔㬢先是关上门,而後对我轻比了一个「嘘」手势。「我们要小声一点,毕竟这方圆十里内大概只有我们两个是醒着的。」
我谨慎地点点头,然後她拉着我的手一起坐到了床上,应该是渐渐地苏醒了,乔㬢她又是那朝气有活力的模样。
「妍妍,我真的想死你了。」她又再度紧紧抱住我,几近窒息的程度。「你真的无法想像这阵子的我过得有多糟,只差没有整个人凹陷而已了。」
「我也是,我真的好想你。」
「好啦,虽然很感动自己好像又看见了以往那个妍妍,但是⋯⋯」她忽然一副担忧的模样,像是深怕说话不慎提起疮疤。「你还好吗⋯⋯?我的意思是⋯⋯真的还好吗?」
我点点头,虽然不知道白均澄在哪里的这件事情令人还是很难受,但是经历了几次崩溃下来,我想我已经慢慢平复了许多的心情。
至少知道他是喜欢着我,就能让我的世界免於崩坍的命运,而就现况来讲,这样已经非常非常值得感恩了。
我简略地向她带过关於小均澄的记忆的一切,她的反应没有我想像中的讶异,反而凝神聆听,在某些关键处点头附议,整个过程都相当的平静,我猜想可能是她的疲累所致,神情看起来稍显严肃。
「我就说吧,你们之间啊,始终存在着更加深层的联系。」乔㬢伸了伸懒腰。「这本来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还真同情白均澄,经历了这麽这麽多,一般人根本就负荷不来。他可得有多爱你,才愿意这样轮回一次又一次呢?」
我轻轻地点头附议,乔㬢说得没有错,只是我不知道应该要高兴还是难过,白均澄他喜欢我的心意,我终於清楚明了,然而,却自此再也见不到他了。
「所以⋯⋯现在的白均澄,真的就人间蒸发了?」乔㬢轻声问我。
我沉重地点点头,这才忽然想起我和顾子恒聊了整夜的事,还没有向她说。
「对了,顾子恒他、他也不是平凡人⋯⋯」我知道这很难相信,毕竟是认识了这麽久的朋友。「他说他是变因⋯⋯」
然而,乔㬢却打断了我,她的表情有点复杂——我难以解释——又有点为难地说:「妍妍,顾子恒他、他都和我说了⋯⋯」
闻言,我愣了几秒,内心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但想想也是,她们同样是朋友,顾子恒跟乔㬢的关系可能甚至比跟我还要好,只是这是第一次,我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她已经从旁人耳里听来了,还是让我不太习惯。
「哦,这样啊⋯⋯」
不晓得该如何排解尴尬,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句话说出口。
沉默了半晌以後,乔㬢重新开口。
「可是妍妍,你打算就这样子下去吗?」
「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避不见面这个方法可行的话,你宁愿这样子活过十八岁,虽然可以打破轮回,但是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吗?」
闻言,我眨了眨眼睛,这一件事情不断在我脑海里徘徊,但我一直不敢将它拿出来仔细思考,因为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麽办。
「我⋯⋯我不知道,我很想去找他,可是我又怕这样子,他一直以来所做的努力全部白费了。」我忍住自己又要低落的情绪。「但是如果相爱的人必须一辈子见不到面,那为了继续活下去必须付出的代价,不就太残忍了吗?」
「可是选项一定不会只有这两种啊!」乔㬢突然出声反驳。「顾子恒他说⋯⋯的确有拯救轮回的方法。」
我困惑地望着她。「你说什麽?」
我见她咬着牙,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讲,我见她闭口不说话,连忙拉着她猛摇。
「什麽意思?顾子恒他说了什麽方法?还有什麽⋯⋯能够破解轮回的方法?」
「可是他说,碍於他的身份关系,他不能告诉你,」乔㬢皱着眉头,看起来很困扰。「因为他只负监督之责,不可以干涉他的观察对象,更不可以予以指导,如果被发现,他会被很严重地惩罚⋯⋯」
我耸耸肩,不能理解彼此之间的关联。「那有什麽关系,我又不是他的对象,我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
然而,没让我讲完话,乔㬢硬生生地打断了我。
「可是他并不只是白均澄的变因。」
乔㬢看着我的表情异常沉重,但是又不免掺杂着忧虑和不安,我眨眨眼,脑袋一时转不过来,我被弄混了,她这句话是什麽意思?
而後她清了清嗓子,很不情愿地把下半句说完。
「他也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