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乔㬢瞬间提高分贝，整个房间回荡她宏亮的惊异声，我连忙摀住她的嘴，并不是特意想把秘密分享给她的全家人听。
此时我跟乔㬢都躺在她的床上，对刚刚才卸完妆换回睡衣的我们，此刻正需要大肆休息一番，穿了一整晚的高跟鞋，我觉得自己快虚脱了。
然而，乔㬢却兴奋地弹坐起来，紧紧抱着枕头，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真的是世纪大新闻！」她的眼神在发光。「你是认真的？你是说白均澄刚刚亲你了？！」
「嘘！你小声点！」我皱起眉头很是慌张。
「哇！游诗妍，你发达了耶，」乔㬢眉飞色舞的模样，好像她才是方才被夺走初吻的人。「你也太厉害了吧，这种事情居然能忍到现在才跟我讲！」
「那个，过程有点复杂......」
「所以！」她迳自打岔。「你们已经确认了彼此的心意？从此以後要用男女朋友来称呼对方罗？哇，是姊夫欸！我就说我很看好白均澄......」
「等等！」我连忙制止乔㬢无边无际的幻想。「事情不是你想像的这样，真的不是，你仔细听我说。」
她挑起眉，似乎对於我的否认感到不以为然。
我咬紧唇，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总之，他亲了我虽然是事实，但肯定没有那个意思——至少我是这麽想的，感觉不对。」
听完我的澄清，乔㬢愣了几秒而後翻了一个超夸张的白眼。「拜托，亲一个人还能有什麽意思？你会随便去亲一个你不喜欢的人？」
「但是感觉就不对劲啊，」我坚持。「他叫我以後......不要再靠近他了。」
闻言，乔㬢困惑的眉头紧锁。「这是什麽意思？」
「很奇怪吧。」
「等等，不对吧，」她试图厘清过程原委。「不是他把你约到会场外的吗？——总不会是你吧？！——那怎麽还会亲了你，又让你离他远一点？」
此时，我心虚了起来。「那个，其实他没有约我。」
「咦？」
「我一开始，是先跟顾子恒在一起的......」
「顾子恒......？」乔㬢先是困惑，而後不小心惊呼出声。「不是吧！你不会要说白均澄亲你的时候他也在场吧？！」
我别扭地承认，乔㬢睁大双眼，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不过更加令人害臊的是，顾子恒居然想亲我，或许是当下的气氛使然，我居然差点就把初吻送给了他......现在回想起来，整个人羞愧地想钻个地洞埋在里头一辈子不出来。我们是朋友，我们还是邻居，我们......我、我以後还有什麽脸面对顾子恒......
「老天，为什麽事情总是可以变得这麽复杂，」乔㬢慨叹。「所以简言之就是白均澄不小心撞见了你们两个，然後他在顾子恒面前亲了你？」
我勉强地点头，虽然省略了很多细节，但我实在不忍心再度回忆如此羞耻的片段，我决定要等到哪天她自己发现漏洞时再坦实以告。
「那现在该怎麽办啊？」乔㬢忧愁的看着我。「我是指，你们三个。」
「我不知道，」我丧气地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你！」
「希望别再是什麽劲爆的消息了。」
「就是，白均澄亲、亲我的时候，」自己说出这种话，还是会不自觉地害羞。「我、我哭了。」
「你哭了？！」乔㬢的表情看来不是普通的担忧，我强烈怀疑她觉得我脑子撞坏了。
「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开始解释。「就是那个刹那，我不知道为什麽就只感受得到悲伤，很庞大、很窒息，而且是潮涌而来的悲伤，好像我所有的情绪都被抽离一样，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眼泪就是那麽自然地掉下来了。」
她凝神倾听。
「然後，我觉得那个感觉非常似曾相识，你觉得像什麽？」
她偏头思索，然後她不由自主地睁大嘴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可能吧，不会是我想的那个......」
我点点头，证实她的猜测。「就是那个，跟我的梦一模一样。我甚至还做梦了！在那个瞬间，很荒唐吧。」
她将枕头抱得更紧，并往我的位置挪了挪，等待我继续开口。
「我看见白均澄，哦——好难形容，白均澄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也就是借用我的身体的人，他们一起登记成绩、还一起看电影，」我尽力描绘自己所见到的景象。「他曾说过他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我猜应该就是那个人了吧。」
「你是说，同一时间，你像是做梦一般，脑海浮现他跟另外一个女生在一起的画面？」
虽然这样的形容略显诡异，但我还是点点头。
乔㬢嘟起嘴，再度陷入思索。「听你这样子的描述，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
我挑起眉，她这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总不可能能够在一瞬间睡着然後做梦吧？」乔㬢犹豫片刻才接下去说：「你看见的…...会不会是白均澄的记忆？」
「什麽？」
看着我困惑的神情，乔㬢大概也感到不可思议，她扶着额头，喃喃自语：「我难道是疯了不成，有生之年居然说得出这种鬼话......但是自从经历了你的梦境、还有顾子恒能够时空穿越这种事情，如果现在你说能够看见别人的记忆，我都不会感到奇怪了......」
闻言，我不禁感到诧异，这在我听来也是荒唐至极，尽管我已经见识过有人能够穿越时空，但是看见别人的记忆......我吗？我不过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这种超科幻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吧？
「可能是他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啊，对吧？」
虽然觉得很荒谬，但是一部分的我又觉得乔㬢所言不无道理。
「而且你想想看，你说你一看见那些回忆时就感受到庞大的悲伤，跟平常梦醒的感觉一模一样......」乔㬢继续接话。「你不觉得，也许......他与这些或多或少有些关联吗？」
乔㬢的这番话如同暮鼓晨钟瞬间点醒了我，被她这麽一说，一切忽然都变得愈来愈发可疑。
「对吧？」乔㬢徵求我的意见。
我犹豫地点点头。
「说不定你们之间还有比你想像中来得更加深层的连结，只是这是一些只有白均澄才知道的事情，然後他可能也有某些苦衷不能告诉你，」乔㬢继续推测。「不然他之前干嘛老是躲你，又干嘛要你离他远一点，对吧？」
我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天生聪明的人，脑子运转的速度实在快太多了。我忽然有种奇妙的想法，说不定我脑袋里的千头万绪，都能被乔㬢解开谜底。
「那会是什麽？」我不假思索地把脑里的问题抛给她，原来让别人去设法找出答案会是这麽轻松的一件事情。「我跟他之间，还能有什麽更加深层的连结？」
「你想想看啊，」乔㬢敲了敲我的脑袋瓜。「从你们之前的互动来推敲，有没有什麽线索？」
线索......我凝神思索，他曾在我们寻常的对话里说过了什麽不寻常的事情吗？
接着脑袋忽然灵光乍现。
「啊！」我大喊一声。「我、我知道了！」
乔㬢满面期待地等我开口。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和他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对我说了好久不见吗？」我尝试唤起她的回忆。「後来，在我们去斜阳小镇的时候......他跟我说，我们曾经也是现在这个班的同班同学。」
「曾经？」
「嗯，」我点点头。「就是他这次穿越回来之前，的过去，我们曾经是同学......你听得懂吗？」
她迷茫地摇头。
「......这麽说好了，白均澄说他的时空穿越能力是被受限的，他只能穿越回过去，而且一旦决定好，就没有反悔的机会。」我顿了顿，确保她听懂。「因为在那个时刻之後的所有时间会就此消逝，而他必须从那刻开始，重新活过一次。」
乔㬢盯着我，努力接收讯息。
「所以，你的意思是......假设我和他是好朋友，我们今天下午才一起去吃了冰淇淋，如果他现在决定要回到三天前的下午，那麽我们今天一起吃冰淇淋的回忆也就会消失殆尽？」
完全正确，我点点头。
「因为他会从三天前开始重头来过？」乔㬢继续发问。「所以基本上我也不会有跟他一起吃过冰淇淋的任何回忆？」
「差不多是这样吧......至少就我所知是如此。」
「妍！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欸，你怎麽会到现在才跟我讲！」乔㬢慢了半拍，然後从床上弹起来，她的语气相当激动。「哇！那这事可不好办了......」
我仰头看着她，等着她的下一步行动。
「这根本就是无底洞啊，说不定他早就穿越了一次又一次，谁知道呢？」乔㬢眉头都皱紧了。
「那他掩藏的这些秘密，如果他不说，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了，何况你还根本不记得。」
我眨眨眼。
「可是我怎麽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突然之际，乔㬢又转弯开始质疑自己。「等等，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
我耸耸肩，乔㬢的思考速度不是我能够跟上的。
「他还有没有说什麽？」她问我。「比如说在过去那段你不记得的时间里曾发生过的往事？」
闻言，我果断地摇摇头。「这我问过，他说我们以前很不熟，只不过是知道彼此是同班同学的那种关系而已。」
没想到乔㬢嘟起嘴。「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扬起眉毛。「什麽？」
她凝视了我好几秒，像是正在想该怎麽说。
「你想想看，如果他每次穿越时空都能洗掉上一次所有人回忆的话，照理来讲，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会记得什麽的。可是你不一样，你不断地在做着同一个梦，像是什麽预示，而现在白均澄亲了你，你又出现了跟梦一样奇异的画面......说明了你们之间有某种更加深层而且神秘的连结，」她井井有条地分析起来。「如果在经过他种种穿越之後，还能唤起你的记忆，那就说明了你们从前的关系肯定不止是一面之缘，对吧？」
我眨眨眼，很是惊异。「所以，你是说，他故意向我说谎？」
「这也不无可能，」她说。「因为太奇怪了，很难解释。你就是不知道为什麽比别人特殊，而且，我在想......也许他要你离他远一点，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
乔㬢点点头。「凭他应该也能感受得出来你不一样吧。」
比较不一样......我突然想起他曾说过的话。「他说......我是他这次穿越回来，唯一一个以前曾经出现的人。」
「看吧。」摸出了一丝头绪，乔㬢笑了，但随即她的表情沉了下来。「只是如果时空法则某部分在你身上不受用的话，说不定相对的.......就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会接踵而来。」
闻言，我的心也沉了下来。「不好的事情吗......」
「不过这都只是我的猜测啦！」她连忙补充，想要缓和气氛。「谁知道，搞不好我们刚刚所有的猜测都是错的啊，毕竟这种超自然力量，本来就不是我这种普通人能够参透的。」
我们很快陷入了沉默，其实我并不是针对乔㬢的话感到沮丧，只是......搞不太懂，即便我跟其他人不太一样，我能带给白均澄，或者他能带给我什麽威胁？为什麽，要说出离他远一点这种话......难道是什麽隐隐潜伏，而我尚未发觉的危机正在酝酿吗？
我和他之间，究竟隐藏着什麽样的关联，那些已不复存在的记忆，又象徵什麽意义？
突然，我感觉自己的手臂一阵冰凉，乔㬢突然拉了拉我，眼神发亮，像是想到了什麽新点子。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很荒唐，真的很荒唐，连我也不太敢相信。」
我眨眨眼。「什麽？」
「妍，你会不会其实也是......时空旅人啊？」
闻言，我诧异地盯着她过分闪亮的双眼，然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麽可能！」
乔㬢无辜地眨眨眼。「不是吗？」
「当然不是啊，如果真的能够时空穿越，我会活了十六年还不知道吗？」
「会不会其实你的确是，只是你不知道穿越时空的方法？」
「......咦？」
乔㬢开始兴奋地解释：「搞不好你不是「不能」，只是「不会」。你想想看，我们仅知道的几点时空法则就都不试用於你身上了，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并不需要遵守这些法则啊。」
我连自己都讶异，乔㬢说出这麽荒谬的话，我竟然还听得下去。
我不可置信地扬起眉毛。「所以你现在觉得我是时空旅人了？」
「这麽一想，很合理啊，老天，我怎麽之前都没有想到......」像是真相终於水落石出，乔㬢还
忍不住轻声欢呼。「而且你不也时空穿越了吗？上次和他一起翘课。」
「话是这麽说没错啦，可是......」我总觉得好像没这麽简单，只不过她似乎已然断定了事实，就是如此。
「哇！那就有方法了，」乔㬢的眼神里闪耀着灿烂的神采。「有了能够找出白均澄隐藏的秘密的方法！」
她自信满满地扬起笑容。
而我还搞不清楚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