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在家门把上,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进家门,要是进家门被爸爸看见我脸的挂彩,我肯定会被逼到墙角去询问,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想个妙招。
「有湿纸巾之类的东西吗?」我转头问着跟在我身後的阿翊。
阿翊摸了口袋,才抬头看着我摇头,也是一个大男人身上怎麽可能会带那种东西。
我叹了口长气,「就这样吧。」与其在这担心,倒不如等会一进家门就直接冲进浴室里。
下秒,我打开家门,准备一鼓作气冲进厕所,不料一切完美的脱离我的计画中,爸爸叫住了我,还缓缓朝我这走来。
我脚像是被黏上三秒胶似的定在原地不动,任凭爸爸用手抓住我的脸,一个劲的将我的脸板向他那。
看见我脸上大小不一的伤口,爸爸沉下脸,浑厚的嗓音,让人不自觉的发抖,「谁打的?」
我扯开爸爸的手,撇过头不和他对上视线,「自己不小心跌倒。」语落我听爸爸接下来的话,我打算走回房里。
「你不说没关系啊,」爸爸冷哼了声,将视线放在阿翊身上,「阿翊去查。」
「爸!」我停下脚步,气冲冲的走到爸爸面前,「可以不要再这样了吗?」
「我这是在保护你!」我不说话,只是眼眶含泪的看着爸爸,他每次都说是为了保护我,但他知道,这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吗?
阿翊看我们之间火药味浓重,赶紧打叉,浇熄这火花,「我有请阿纬去调四海的监视器了。」
闻言我瞪着阿翊,「李凯翊!」并大吼出他的本名,我很少会叫出阿翊的本名,除非是我很生气的时候。
阿翊只是用唇语对我说了「对不起」,要是对不起有用,这世界上就不需要警察了!
「星妍,你的脸怎麽这样啦。」这时去外头享受的妈妈正好回家,看见我脸上的惨样,不免心疼的唠叨。
「还没擦药吧?快来妈妈帮你擦药。」妈妈拉起我的手要走向客厅,但我却甩开了她的手,「小伤,无伤大雅。」语落我走回房间。
「臭李凯翊,没事搅什麽和,搞得现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我倒在床上不断嘟囔着这句话。
门边忽然传来阵敲门声,我不耐烦的回,「谁?最好不要是李凯翊。」
「很不幸的,我就是李凯翊。」阿翊没经过我同意的擅自打开了门,「大小姐,冰块、擦伤口的药、毛巾,我放在这桌上,你记得处理伤口。」
语落,阿翊放好东西後,就要走出我房门,这回我叫住了他,我跳下床,双手环胸,脸上的不悦清楚可见,「你为什麽要不经过我同意的去调监视器?」
阿翊背对着我,语气透着无奈,「我是您的保镖,没保护好您,害您被打成这样,要是我在不做点行动,老大会开除我啊。」
「我会保护你啊。」这话没经脑袋的就脱口而出。
阿翊只是没辙的笑着摇头,「大小姐,无论如何你就是个女生,需要人家保护,而不是你去保护人家。」
再一次我又被提醒了,我只是个女生,需要被保护的女生,不管这几年我在怎麽的努力,在爸爸和阿翊的眼中,我依旧是八岁的许星妍,从来没有改变过。
阿翊见我不回话,替我关上门的走出去。
「你知道……你知道……」话语忽地的哽咽,让我自己吓傻了,此刻我顾及不了那麽多,我只想宣泄,「我有多不想当女生吗……」蹲下身的那瞬间,累积八年的眼泪在此刻倾泻而下,我痛恨自己的无能,更痛恨为什麽那些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到最後我还是没法改变一切,只能让一切改变我。
☔
昨天洗澡时顺道将脸上的血给冲掉,睡前也拿冰块敷自己的熊猫眼,今早起床果真好了一点。
「阿翊载我。」一下楼,早饭也不吃,我就直接出家门,爸爸看在眼里满是无奈,他只是想保护我,让我别再受到同样的伤害。
「放学记得来载我。」我头也不回的走下车,我想阿翊也很担心我,只不过他不敢多说一句话,在我身旁他就是个保镖,仅此。
舆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们嘲讽的眼光。
走在通往教室的这条路,我意外的感到无力,双腿渐渐失去走路的动力,我就这样跪在楼梯间,脑袋嗡嗡作响,时不时传来嬉笑声。
「许星妍?」这声音像是冬日里的暖阳一样,照进我凄凉荒芜的心,我一手紧握着楼梯的手把,另一手放在我刺痛的心。
那人见我第一句话并非,「你还好吗?」而是,「我扶你回教室。」我想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我不好,数千人的学校,只有他愿意对我伸出援手。
「柯阳熙……谢谢你……」我低下头,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眼神悠远的望向前方,若有所思的样子,在此刻一览无遗。
「别道谢,更别自甘堕落。」抬头望向他的侧脸,这儿也有许多大小不一的伤疤,我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轻柔的抚上他的疤痕,「你也活的很痛苦,对吧?」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感觉,只觉得眼前的这男孩,并没有活的比我还幸福,甚至比我痛苦千万倍。
「即使如此,还是得活下去。」柯阳熙停下脚步,转过头望向我的双眸,彼此的眼神都是混浊不堪,他朝我伸手,卷起袖子,映入眼帘的是被木棒打伤的瘀血,不止一条、两条、三条,放眼望去整只手臂都是伤口。
「为什麽?」我吃惊的抬起头看着他苦涩带笑的脸庞。
「你觉得……会是什麽?」他卷下袖子,脸上的幽暗让我不禁怀疑,他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不好的念头在心底蔓延开来,总感觉未来的某一天我会为他挺身而出,而他会为了我的见义勇为,搞得浑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