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随着Kindly演唱会日期将近，每天安排的彩排练习也越来越紧，在四人与舞群连续练了几个小时後才终於让他们到另一间休息室吃饭喘息一下。
井毅恩、梁育维走在後头讨论着昨晚熬夜打的游戏关卡，杨曦凯听言先一步压住便当不让他们拿起，难得板着脸色问，「你们今天早上迟到又没进入状态，该不会就是因为昨天熬夜没早点休息？」
「哥……」井毅恩看着他一脸尴尬地唤道，有几分求饶的意味。
「等一下继续就先抽考你们，皮绷紧一点。」杨曦凯警告着，梁育维自然也知道这时候可不能在跟他乱开玩笑，杨曦凯平常温和好说话，但碰到正经事时，他该狠也不会手软。杨曦凯身为团长，他在工作上比起他们更严谨，也最忌讳他们不把这些当一回事。
两人接过他手上的便当後才在申朔旁边依序坐下，井毅恩见申朔方才一句话也没吭，只是自顾自低头滑着手机，不禁偷偷移了移椅子的方向，好奇地想看清楚他手机萤幕上的画面与搜寻字眼。
一瞥见纪庭谕的照片，他惊呼，「哥！你在搜寻嫂子喔？」
申朔瞧了他一眼淡淡地问，「舞练好了吗？是不是连饭都不用吃了？」
梁育维听着哥哥训斥弟弟的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对上申朔的双眸立刻低头扒饭，井毅恩与他们同事多年自然也知道什麽时候才是真的不开心的样子，完全不把哥哥的脸色看在眼里，凑近关心地问，「哥！我是关心你啊！」
「人家一般不是出演前就会给基本资料了吗？不然知道是谁也会上网查一下啊－－哥，你到现在才要查喔？」井毅恩的问句里还带点消遣，不过这问题倒让杨曦凯和梁育维同样起了好奇心。
申朔拍摄前没看资料这点不意外，但本来不放心上也不想调查的人，为什麽现在开始上网查了？
「有意见？」他问。
「哥，你如果喜欢人家，表现出来，这样冷冰冰会被你吓跑的。」梁育维咬了一口排骨，筷子随着说话挥来挥去的，说着自己的高见。
杨曦凯理解状况後温和一笑，本来被弟弟们弄得不悦的心情也随着这八卦散去，「所以那天才会不让我跟她合照？」
申朔听着他的话一时顿住，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的问题。
她不曾和他要过任何东西，无论是签名、合照或是所谓的联络方式，她在工作上很专业，但这份专业依旧对杨曦凯特别。那天到现在申朔没有说过谎，他的确是因为那个原因才会出手阻止他们合照，可是现在仔细想来真的合照又怎麽样呢？
他会想不到正大光明解套的方式吗？他是不想做、不想想，还是不想看？
「找个时间见面吧。」
纪庭谕瞧着手机里的简讯还想不到该用什麽方式去见宋载浩，他恐怕是有事想亲口对她说才会找她去，正好她也想问问他，倪世伶的近况。
「不要约在外面，我今天去剧场找你。」纪庭谕思考片刻打了一串字才传出去，剧场进出的人多，她又为梧桐出身，只要直接进後台，怎麽样也不会被拍到，拍了也没有太多利用价值。
她买了两袋甜点到後台等他们下戏，见摆满花束杂物的化妆桌，她不自觉笑了，看着一旁摆着的流程表，突然也有几分难以压抑的戏瘾，想回到她最喜欢的舞台上试试。
舞台剧和电视剧不同，电视剧有NG的机会，很多部分也能透过镜头、剪接去补足演员的不足，舞台剧一旦上场是不能有任何出错的余地，如何让演员有场场都有完美表现，靠得就是剧团排练的功夫与演员间的默契。
正因如此舞台剧演员的随机应变能力也会提升。
舞台剧是一气呵成的，剧本相对电视剧完整挑战度也更高，这都是让她彻底陷入舞台剧的原因，要演好不容易、真演好很过瘾。
「庭谕？你怎麽来了？」范茜翎一下戏瞧见她在化妆室有些意外，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上前抱住她，後关心问道，「没事吧？」
「没事。」纪庭谕弯起笑容知道她是指老师过世的事情，那天丧礼上尽管和不少梧桐的老朋友见了面，也没机会多说几句，「那天谢谢你来。」
「说这什麽话？他也是我们老师啊！」范茜翎皱眉故作不满地说，瞧见桌上两袋甜点开心地问，「你买的啊？」
「想说你们喜欢吃。」纪庭谕点头，和化妆室陆续进来的前辈们打招呼聊了几句後，才开口问起已经吃起甜点的范茜翎，「不过师兄呢？」
「你说监督啊？他还在舞台那啊。」范茜翎边咬食物边发着甜点，後指了指舞台的方向，纪庭谕向她道谢後才往舞台走去，只见台下的人全散了，空间内的灯光也全开了，几个工作人员就这麽忙着，宋载浩也没得闲边指挥边搬器具收拾。
「我来帮忙吧。」纪庭谕放下包包卷起袖子，接过其他工作人员手里的东西，好一会才将今天的工作正式做了了结，宋载浩让他们收拾完就回去休息时，纪庭谕赶紧开口，「辛苦了！化妆室那里有甜点可以吃，不要客气。」
工作人员们向她点头道谢後，倒是怀疑地看着两人笑了笑才留他们在原地说话。
「呐。」宋载浩看她满身大汗的站在那，喊了声把自己的水瓶丢到她怀里，「穿高跟鞋搬东西还真有你的。」
「你以为我想啊！」纪庭谕白了他一眼就在舞台边坐了下来，看着下头的空位轻喃，「好久没坐在这里了。」
「你约还有多久？」宋载浩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关心地问。
纪庭谕用手指比了比三，「公司是对我不错，只是有时候还是不习惯电视剧的形式，常常被说演的太用力了。」
「镜头上是该内敛点没错，多学点是好的。」宋载浩是不懂电视那块，但他倒也认同老师说的，她还年轻应该多试试各方面，不是只待在一个地方而已。他瞧着她的侧脸好一会才说出正事，「庭谕，我在想这场演完暂时让梧桐无限期休团，你怎麽想？」
纪庭谕眨了眨眼，沉默片刻後开口，「这事，怎麽问也问不到我吧？梧桐是你的啊，这应该要你自己决定吧。」
「你明知道老师让我接手只是权宜之计，梧桐是属於你们三个的。」宋载浩叹气无奈地说。
她只是摇头，「你真要这麽说，那也只会是世伶、世勋的。」
「他们短期间是接不下来的，所以我才会来问你意见。」宋载浩淡淡地说，他们四人都是老师的子弟兵，但倪世伶、倪世勋离国後并没继续往舞台剧专业发展，再者对倪世泽的作品和梧桐近年的发展都不够清楚，这才是他找她的主因。
「那你想怎麽做？你需要多久的时间来整顿梧桐？」纪庭谕瞧着他认真问道，作品代表剧团的生命，过去梧桐所有作品都有倪世泽把关演出，如今宋载浩只能撑着维持住，却无力开发新格局，这才是他选择休团的原因。
梧桐没了倪世泽的第一部作品如果没能望其项背，恐怕会砸了梧桐这块招牌。
「我想先弄个小剧团做个几年後再重启梧桐，顺便等你约解了回来。」宋载浩一句等她若听再别人耳里可能会误会，但她很清楚他的意思，他能信任能用的人不多，愿意跟着他等到梧桐重启的人更少，他需要等她回来。
「你会回来吧？」宋载浩凝视着她要一个答案。
纪庭谕没有半点犹豫立刻点头，「会。」
「那就好。」宋载浩这才了了一桩心事放松下来。
纪庭谕看他想说的都告一段落了，才问起她想知道的事情，「世伶他们最近好吗？」
「不知道，但有世勋照顾她应该没事。」宋载浩疲惫地揉揉太阳穴，目前公演进入最後阶段了，他是真的没时间也没心力去关心他们。他睁眼倒想起世勋交代他的事情，「那天世伶在，世勋没能跟你说上话，他让我跟你说声谢谢。」
「谢谢？」纪庭谕皱眉，怎麽也没想到他会这麽说。
「你知道的，世勋是明理人，他很谢谢你照顾老师这麽多年。」宋载浩解释着，後放慢语速不确定地问道，「师母早逝，他和世伶感情好，怎麽也没办法放世伶一个人在国外才跟着的。你会谅解吧？」
「我本来就没怪过他们，要谅解什麽？」纪庭谕笑了笑表示自己没真放心上，後苦笑着，「而且世伶会误会我本来就是我自找的。」
宋载浩看着她脸上硬撑的笑容，伸手摸摸她头给予无声的安慰。
纪庭谕反倒关心起他和倪世伶之间的事情，「你呢？没打算和世伶解释吗？」
「解释什麽？都这麽多年了，我跟她除了师兄师妹以外，早就什麽也没有了。」宋载浩看着下头的空位没了笑容，听来过度平淡的情绪如今更显得在意。
「真是个骗子。」纪庭谕没逼他，只是像看个傻瓜似地笑他，笑他到现在还在骗自己，明明还在意对方，否则怎麽会丧礼上对倪世伶百般包容寸步不离？若真只有师兄妹之情，他怎麽不护着跟他在一起更久的自己？听说後来也是宋载浩亲自开车送他们从火葬场回去的。
「别只说我了，你呢？最近媒体不是一直抓着你和申朔不放吗？」宋载浩没让她把话题全停在自己身上，提起上回态度不怎麽好的男人，自从申朔在告别式上出头护住纪庭谕的影片外流後，舆论不停翻炒着申朔和她的关系，也没看他们谁先出来说话或澄清。
「节目组暂时还不想让我们太快曝光，怕还没播出就先减少新鲜感了，这话题炒起来也没什麽坏处，是先为之後铺路。再一个月应该就会公开发布会相关的消息了。」纪庭谕言下之意是不需要他担心，宋载浩这才点头。
纪庭谕从梧桐剧场出来时，只见小盈已经先把车停到路边等她，没走几步路就能直接上车。纪庭谕上车时她还在驾驶座上用笔电回公司的邮件，纪庭谕瞄了一眼问道，「还没下班啊？」
「我人都在这等你出来了，你觉得我下班了吗？」小盈瞧着她没好气地说，纪庭谕笑着动手想拉安全带，动作霎时停住，连呼吸也忘了，呆怔地望向照後镜上反照出的高级轿车。
她花了好几秒说服自己，这车在台湾并不少见，也不过看对方坐过一次又怎麽肯定後头的车是他呢？
「怎麽了？」小盈转开钥匙见她停住动作关心问道，她回神连忙摇头，继续系上带子。明明想平稳呼吸却只是更发急促，到小盈开车後离轿车越来越远，那车始终没跟上，纪庭谕才松懈了心思，缓缓闭上眼方才和宋载浩的对话又重回脑里。
「师兄。」纪庭谕瞧着远处看似无意地唤着他。
他应声，「嗯？」
「你觉得人犯错是不是没有被原谅的机会啊？」她问。
「怎麽？」他没搞懂话题怎麽突然扯到这来。
「只是最近听到别人这麽说忽然想起……我们刚认识时候的样子。在想你刚认识我时不是很不喜欢我吗？总是吊儿郎当的。」她想起过去不自觉低了头，宋载浩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也有些明白方才为什麽又提起和倪世伶的事情，她还在为过去愧疚自责。
宋载浩故意装作听不明白地说，「你现在还是吊儿郎当的。」
「你明知道我在说什麽。」她瞧着他认真地说。
「也许吧。」他不置可否地说，也不再回避话题，「但我相信老师的眼光，他会收你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从来没看错人。」
「那万一这次真的错了呢？」
「那我和老师也没小气到不能原谅一个人，尤其这人是你。」他理所当然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