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唉呦,忘了帶老婆 — 第五章 ( 2 ) 緣分

自从和苏芸分手後,林杰整个人便处在一个自暴自弃的状态,除了固定读书的时间以外,林杰几乎都在外头游荡,有时看人不顺眼就会大打出手,有时更是会气得随便砸拦一切可以砸烂的东西。

这样的状态一直到他高三都没有改变,虽然他的成绩依然名列前茅,依然保持着前三不变,但是易怒善变的性格却是迟迟没有改善,尤其是在他每次见到苏芸之後,这种易怒的性格会更容易爆发出来。

有一次,一个学弟被林杰发现偷偷看了苏芸一眼,结果他便直接狠揍了那个学弟一顿,这件事情要不是毛教官看在林杰功课一直都很好的份上放他一马,林杰早就被退学了!

没有朋友,没有人愿意跟林杰讲话,现在的他什麽都没有,就像被困在城池里的孤兵一样,孤立无援,彷佛没有希望一般。

不只是林杰,昔日的三人组每一个都过着相似的生活。楚飞在性情大变之後,虽然没有像林杰一样变的易怒善变,整个人却是变的阴沉无比,让人见着了都觉得害怕。

孙洛薇则成了唯一一个伴随再楚飞身边的朋友,同样的,虽然她没有感染边缘人性格,但因为跟楚飞走的近,自然而然的也被班上同学排斥。

至於苏芸,倒是有许多人想要去接近她、去追求她,但这样不怕死的人不是被林杰打到死了,就是被整天苏芸给冷面婉拒了。与世隔绝,苏芸自从分手那天起便变的不敢与人接触,连聊天她都会想要赶快逃走,彷佛完全振作不起来一一样。

苏芸唯一能接触的人怕是只剩下林杰了,只是林杰每一天都因为内心的愧疚感而刻意地躲着她,就算是要教训那些来追求苏芸的人,也都是在放学的时候悄悄地把人抓近小暗巷,完全不敢再苏芸的面前出现。

作为高三生,学测这个庞然巨物很快就要像坦克车一样压境而来了,但对於林杰来说学测根本不重要!

他想要读的大学以他现在的成绩来看,考不上才是奇蹟。况且,有一件事情远比学测来的重要,那就是他父亲的生死!

前生,林杰高中毕业那年,一月十三号,一台红色轿车在高速公路撞上了在车上的父亲,车子当场被撞烂,司机只受了轻伤,但父亲却是当场重伤,再送医之後……更是被宣告不治!

今天,日期已经来到了一月十号了,林杰每天都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在不让父亲知道的前提下,将父亲从这场车祸中救出。也因为每天都在疯狂思考着、计划着,这几天的林杰已经处於爆发边缘了,好在这是周末期间,不然把快要爆炸的林杰放进学校里肯定会引起一场天下大乱!

「该死,究竟是几点啊?」重重敲了一下书桌,只见满脸胡渣的林杰,忽然对着窗外大骂道。

林杰记得日期,却不记得车祸发生时间,这让他无比忧心,因为他的计划是要去引开那辆车。如果没有具体时间的话,他要怎麽找到那台车?

灌了口啤酒,林杰满眼血丝地看向窗外,却是意外地发现窗外枫树上有着一只鸟以及一条躲在透明罐里的毛毛虫……

那只鸟不停地把尖尖的鸟喙伸进罐子里,却老是因为嘴巴不够长而勾不到躲在里头的毛毛虫。

只见在尝试了无数遍却总是失败後,那只鸟因为生气的关系便用翅膀狠狠一扫,顿时把那个玻璃罐给扫下枫树,匡当一声,玻璃罐碎了,那只虫也是没了保护,最後被鸟儿给吃掉了。

在窗内目睹着整个过程,林杰忽然灵机一动,拍了拍头,大笑说道:「哈哈哈,我怎麽没想到啊?我想不出时间我可以问老爸啊,他一定知道自己那天的行程的!」

一念至此,只见林杰顿时把啤酒一口气灌完,随後打开房门冲下二楼,对着在沙发上翘脚看电视的父亲说道:「老爸,你十三号那天什麽时候会去台中?」

林杰依稀记得当天爸爸似乎是要去台中开会,只是他不知道具体时间是几点。

「下午吧,你怎麽会突然问起这个?」转过了头,林爸爸有些疑惑地问道。

「唉呦,不要管啦!我要具体时间啦,你讲下午谁知道什麽时候啦!」林杰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好啦,应该是……吃饱饭以後吧,一二点的时候,具体时间还没订下唉!」

「什麽,没有订下!算了,你要去的时候记得叫上我,我也要去台中一下。」

发现自己或许根本得不到时间,林杰便换了一个方式思考,决定再当天全程着老爸,这样虽然还是有一定的危险,但至少稳妥一点。

「你要去台中干嘛?」林爸爸好奇地问道。

摆了摆手,林杰皱着眉头说道,一边往房间走去一边说道:「找朋友啦!你不用知道啦!我先回房间了。」

「好好好,话说,那个小姑娘什麽时候来我们家玩啊?」林杰并没有告诉爸爸自己与苏芸分手这件事,以致爸爸到现在时不时还会问到关於苏芸的事。

「不知道,她最近好像出国了!」脸不红气不喘,林杰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说道。

听着二楼传来的重重关门声,林爸爸忽然轻声一叹,低头说道:「这个理由貌似是第五次用了吧……」

......

晚上,约莫七点半。

「林杰,你要吃什麽?」

两人刚游完泳,正从庭外的游泳池里走出来。只见林爸爸全身湿漉漉,下身只包着一条毛巾,刚好将上半身那坚实的身躯给露了出来,一块块如同岩石般的肌肉,可见林爸爸平时虽然工作繁忙,但却从来没有忘记要去运动这件事!

「晚餐吗?你想去外面吃,还是吃家里的?」林杰同样也是披着一条毛巾,从外头走了进来。

「吃外面的吧,家里除了泡面没东西了。」林爸爸往三温暖的地方走去,在经过浴室的时候,还顺便把泳裤给拖了下来,丢进洗衣篮里。

「你想吃中式的还西式的啊?」没有走去三温暖,林杰往二楼的浴室走去。

「中式的吧!西式的吃久了挺腻的!」一边说一边走进三温暖,静静泡在池子里,林爸爸舒服地闭上眼睛。

「那吃悦轩吧,那里的海鲜好吃,我们也好久没去了!」把泳裤脱掉,林杰全身水珠地进了浴室。

「就吃那里吧,你洗完澡去定位子,那里直接去的话不知道要排到什麽时候!」林爸爸把毛巾放在自己的头上,舒服地笑着。

「好!」水声顿起,话说完後,林杰便开始冲洗着身体。

二十分钟後,林杰全身西装革履地从二楼走了下来,对着三温暖的方向大喊道:「爸,你待会儿记得穿西装,不要忘了上次你穿海滩裤结果被保全赶出来的事!」

「好啦,好啦,会穿西装啦,你不用担心!」声音遥远地从三温暖传了过来,随後还跟着一句嘟囔:「真是奇怪,明明是家中餐厅却叫客人穿西装……」

拿起了电话,林杰拨通了悦轩的电话,并跟那里的店员订了位。订了位後,只听林杰对着上在三温暖的林爸爸叫道:「爸,你快点出来啦,我订的位子是八点二十,再晚就来不及了!」

「好好好,我出来了啦!不要急,大不了付双倍钱嘛!」语毕,只见林爸爸从三温暖里站起,随手拿了件衬衫以及内裤穿上,并往卧室走去。

不到三分钟,林爸爸便穿着西装从卧室下来,并对躺在沙发上的林杰喊道:「儿子,走了,去停车场!」

一脸不耐烦地站起,林杰穿起西装外套,并跟在林爸爸後面往停车场走去。

到停车场之後,两人坐上了那台黑色宾士,林爸爸发动了引擎,往悦轩所在的地方开去。

「爸,还没红灯啊,你干嘛减速?」看着车子渐渐慢下来,前面的绿灯虽然只剩两秒,但未必冲不过去,林杰顿时转头喊道。

「好啦,好啦,你真烦!」听到儿子的话,林爸爸顿时加速起来,尝试穿过这条马路。

绿灯一秒,黄灯,红灯!当宾士车冲到路口时,前头的绿灯虽然已经变了颜色,但因为煞不了车,林爸爸还是加速往前驶去。

谁知道,就因为闯了这一个红灯,旁边顿时冲出了一辆蓝色卡车。只见蓝色卡车狠狠撞上了宾士车,林杰当场因为巨大的撞击而整个人飞到了隔座,而至於林爸爸……则是因为被卡车给刚好撞到,直接头破血流,卡在驾驶座上。

忍着全身的痛,林杰硬是打开了那扇还算完好的车门,从里头爬了出来。一爬出来,林杰看着林爸爸的模样顿时彷佛噩梦重现,一时之间,竟整个人呆住了!

「还……不快……拨……119……」神智有些昏迷,全身彷佛碎掉一般,林爸爸看着眼前愣住了的儿子,用尽全力地对着他说道。

一听到老爸的话,林杰这才想起要来求救。只见他掏出了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急急忙忙地拨了号码,在拨通後,大声地对着电话吼道:「我们出车祸了,拜托赶快过来,我的爸爸感觉快撑不住了!」

「好好好,先生请你先冷静,我们需要知道车祸现场地址,才能赶紧派救护车过来!」电话另一端听到出车祸了,并没有像林杰一样紧张无比,反而很冷静地说道。

「地址是中山路三段与海南路的交叉口,拜托你赶快派人前来,求求你了,他已经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千万不能出事啊!」

「好,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派救护车过去,请您不要紧张,您的家属一定会没事的!」话毕,电话变被林杰挂断了。只见林杰把手机收回口袋,随後把车门硬是搬开,向林爸爸伸出了一只手,彷佛要将他拉出来一般。

「对不起,我没看到你们,有什麽我能帮你的吗?」这时,那台撞上的卡车司机也是从卡车上跳下,跑到了林杰旁边有些忐忑不安地说道。

抬起了头,眼中满是血丝,林杰强忍住心中那股快要爆炸的怒气,尽力使语气平淡地说道:「我爸爸困在里面了,先帮我把他给救出来!」

「好!」在对道林杰的眼神之後,卡车司机莫名地抖了一下,随後说道。

一样把手也给伸进去,并握住了林爸爸的另外一只手,两人一起合力,一直到救护车的声音已经近在耳前时,才把林爸爸给拉出来。

「爸爸,对不起,我不应该叫你闯红灯的!」握着林爸爸的手,林杰颤抖着声音说道。

他没有想到林爸爸的伤势居然这麽重,整着左手臂因为被辗到几乎被压扁了,头上也都是血,甚至有些地方更已经是血肉模糊了,让人看得怵目惊心!

看着满身是血、满身是伤的林爸爸,林杰一时间愧疚地说不出话来了,心中的愤怒在同时也是消失了,唯一留在心间的,只有对自己的无比憎恨,以及对父亲的歉疚。

「儿子……没有关系……爸爸……爸爸恐怕是……」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只见这时救护车也是到了,林爸爸被两个救护人员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里。同一时间,林杰也是随着一个救护人员走上车,坐到了林爸爸躺着的担架旁边。

听着爸爸说话,林杰忍不住留下泪来。只见他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巴掌,趴在父亲的旁边哭着说道:「爸爸,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要你这样子!」

「听爸爸的话……不要打自己……你不要哭……爸爸只是要去找妈妈了而已……你不要哭……」勉强地睁开了完好的那只眼睛,林爸爸抬起手来,抓住了林杰的手,不许他再伤害自己。

「你告诉爸爸一件事,好吗?」

「爸你说,我一定会告诉你的!」林杰用手抹去了眼泪,哽咽地说道。

「咳咳咳……」林爸爸忽然严重咳起嗽来,用手摀着嘴,再停下咳嗽之後,只见手上赫然有着几滴鲜血。

在旁的救护人员看到林爸爸咳出血来,顿时认真地说道:「这位先生,别再说话了,我怀疑你已经伤到了肺,继续讲话只会让伤势更严重!」

「不行,有些话一定要讲!」只见林爸爸硬是挤出一抹笑容说道:「儿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跟苏芸那女娃分手了?」

先是一愣,随後轻轻点头,林杰没有说话,但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儿子,爸爸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爸爸想要教会你一件事。」微微一笑,嘴唇上的巨大伤口又是大了几分。只见林爸爸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有些时候,一段感情重要的不是你能不能爱她,而是单纯的你爱不爱她而已……」

「儿子,你懂吗?」

「我……」没来得及说话,只见林爸爸忽然闭上了眼睛,救护车上的心电图仪也是在长哔一声之後,代表着心跳的那条线顿时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看到这副景象,救护人员顿时从位子上跳了下来,双手交叉放在林爸爸的胸膛上,并且用力地一次按了好几下。

「老赵,病人的心跳停止了,你赶快去拿氧气罩!」一边做着人工呼吸,只见那个救护人员一边对着另一个救护人员大声喊道。

氧气罩很快就被拿了过来,并且带在了林爸爸苍白的脸上,但这一切却都看起来没有用处,林爸爸始终没有醒来,一直到了医院林爸爸依然是保持着同样的表情……

那个希望林杰不要愧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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