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拉」一声,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我探头进屋内看了看,嗯,王艺还没起床。
於是懒洋洋地拎着电脑包,走进屋内,在餐桌旁坐下。
看着沙发,脑海不断重复着这几天的心情变化。
王艺跑出去的时候,我没有追出去,那是我有史以来,第一个失策。
我以为她会自己回来。
当时的我就坐在沙发上,很气为什麽她会误会我,却又很开心。
我终於知道,她的心在我这。
两天,直到我意识到王艺没有回来的时候,电脑上的合作邀约,我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她会去哪里?她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第三天,我知道当天有表演,但我倔着,想等她自己来认罪。
但我忘了,骄傲如她。
直到我看着当初市政府发来的表演邀约,我才想到。
她公开宣布她要表演即兴,但我却不在场。
我得找到她,她的即兴、没有我,我不知道她会多紧张。
开车到国家歌剧院,焦急着冲进表演会场,我害怕於她的害怕。
正好拦住了大概是市政府请来的伴奏家,她转头看到我,像是松了口气「秦先生,你终於来了。」
我来了。
於是我换了其他工作人员的西装外套,走上舞台。
她纤细而熟悉的身影,就站在我眼前,握着表演服的手在发抖。
她真的害怕,这傻瓜。
当她转过头看着我,笑吟吟的面孔瞬间愣住,眸里盛满不可思议。
走上前,握住她的手「你的即兴,不是我来,还有谁能胜任伴奏?」
她咬着唇,眼眶有些红,我放开她的手,余光还看到她甩了甩头,我轻笑了几声。
坐上钢琴前,我看着她的身影,脑海中,高中隐晦的深情隐隐浮现。
小狗圆舞曲。
当初我没有告诉她,但我弹奏的时候,所有的原因,都在脑袋里打转。
把握当下,把握当下。
把握每一个,跟你在一起的当下。
一直记得九年前的某一天下午,她跳完自信的舞步、却就这样跌坐舞台,然後脸色苍白。
明明不舒服,却硬撑着不愿去保健室,只因为她不愿意放掉独舞的机会。
太相似的心思,猛烈的撞击着我的世界。
小时候,我也一直觉得,每一场比赛,我一定要赢、一定要赢。
後来,因为姊姊的原因,不再怎麽在乎别人所给的评价。
但她,那麽好胜而倔强的、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说不清是什麽感觉。
後来我爸妈要我去英国读书。
「我不要。」
其实我当下就这麽脱口而出了。
王艺她高处不胜寒,我懂。
所以我走了,谁来陪她?
结果那天,她说,她可以去法国留学。
我说了什麽?
「去吧。」
我知道她是凰鸟,台湾这弹丸之地,没有足够的舞台任她翱翔。
後来,我看到她被某个学妹打了。
是从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就缠着她的那个学妹。
到办公室找老师问问题,出来之後却看到她很冷静的处理那个学妹所有攻击言论。
我是知道的,她隐藏在礼貌微笑下的锋利。
正当我打算抱持着看好戏的心态时,那个学妹扑了上去、然後甩了王艺一巴掌。
她那麽骄傲而自信,此生怎麽可以吃这种亏。
而我动了真怒,第一次动用了内管的权利请求记点。
虽然我知道光她自己就可以处理得很好、甚至让那学妹无地自容,但…我没有办法忍受,看她在我面前受伤。
怎麽能忍。
还有,那次我告诉她因为我爸我妈我姊不能来,所以叫她来後台。
其实我骗了她,我只是没告诉他们我那天有表演。
啧,要把她拐到後台真不容易。
那个时候彩排,我早了乐团三十分钟结束。
但她坐在後台的沙发上睡着了。
看着她平时自信飞扬的面孔沉淀下来,安心地把自己的睡梦交托在後台,我根本舍不得叫她。
於是,我看着她,看了整整三十分钟。
那天晚上,我对她说的话,我从来都没想过,她会一直记到现在。
我知道,她很清楚她自己走的每一步,也相信自己会有更亮眼的未来。
而她不知道的,我想告诉她,
我也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