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欽點冰人 — 一曲音緣(四)

太乐署总管是个爱才之人,素闻丞相千金琴艺高超,常有嫔妃公主招她入宫指点一二,他因此斗胆求见,恳请她列入招考乐师的评选之席,以便严谨选出适任者。

刘采薇亦想见识各方高人的琴艺,徵得父亲同意後,她便欣然答应。

应徵前她一时技痒,拨起琴弦,先是弹着平日熟练的曲子,弹着弹着不知怎麽竟然变成了简煜笛曲的配乐。

自前两日在简将军府邸遇见简煜後,她脑海里不时闪过零碎片段,最常见的是简煜额头裹着绷带,露出一双深邃俊目的画面,间中她也会忆起那首配乐的部分旋律。

向下人从旁敲击,她才知道简煜是她姐夫简晖的弟弟。记忆中他们未曾谋面,为什麽他的样子常浮现在她脑海?真的如他所说是她忘了他吗?每当提到姐姐和姐夫,丞相府人人避而不谈,或许她该亲自问简煜。

「薇儿。」亲昵的称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还未抬头就知道是他,刘采薇好奇道:「王爷对乐师评选也感兴趣吗?」

「你明知本王对音律一窍不通。这次是送一位好友前来应徵。」

赵浩然没说那是谁,她也没问,以免有偏袒之嫌。

「最近还有做梦吗?」

她摇摇头,却没告诉他浮现脑海中的那些片段。不然,他又要担心她胡思乱想了。

他不疑有它,说了几句调笑话後,便告辞去赴徐太傅等人之约,留下李少其等候接送简煜。

前来应徵的乐师,多数表现平稳,不过不失,并无惊喜。

太常卿和太乐署总管为此深感失望,心想此次大概只能选几个功力较为深厚的了事。

下一位进来的是简煜。见他轻而易举便能摸索着上座,刘采薇甚是惊讶。她不知道,适才赵浩然已经将太乐署的摆设座位等详细告知简煜。

「先弹一曲你最有把握的。」太常卿发出指示。

纵使右手受伤未愈,简煜还是强忍着痛,奏出一曲《高山流水》。

他刚弹了一段,就惹得刘采薇暗叫可惜,他的指法纯熟,琴意亦佳,却弹得如此不流畅,究竟是什麽缘故?

见太常卿频频皱眉,恐怕简煜中选无望了。

「停!」太常卿终於忍无可忍:「真是岂有此理!」

「在下技艺拙劣,实在有辱大人双耳。」

太常卿不理会他的道歉,继续教训他道:「你伤着了右手,还勉强弹琴。身为乐师,怎麽不懂爱惜双手?」

原来他的手受伤了,难怪。右手?刘采薇忽然想起那天小雪好像打中了他的右手。小雪武功底子不错,忽如其来这麽一挥,极有可能伤到筋骨。

没想到太常卿的听力如此了得,连他伤了右手都能分辨出来。

「大人,简公子造诣不凡,今日表现缺佳皆因手伤所致。采薇请大人格外通融,等过几日他痊愈了再来应徵。」

她的声音轻柔悦耳,说起话来温婉怡人,简煜一听是她,面上掩不住喜悦之色,竟然在这里重逢了,她还帮他说好话,是老天让他们在续前缘吗?

「不必了!」

刘采薇正纳闷求才若渴的太常卿怎麽如此武断,只听他又说:「回去好好养伤,康复後立即报到。」

她这才微笑道:「大人英明,多谢大人。」

招考结束,刘采薇步出太常寺,只见简煜和李少其还站在门外,显然已等候她多时。

「刘小姐。」李少其礼貌称呼她。

见这两人一起,刘采薇立即明白赵浩然来应徵好友就是简煜,还真是巧。

「多谢刘小姐适才在太乐署为在下美言。」他想,这样的开场白应该不会太唐突。

「简公子客气了,采薇只是实话实说。而且,公子的手伤采薇也有责任。」

「刘小姐切勿自责,那天是简煜过於唐突。」

「那日之後,采薇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想请教简公子。」

「简煜也是。」他想知道,那天她为什麽对他如此冷淡?

在旁侍候的李少其一阵纳闷,这两人一早就相识吗?间中好像发生了什麽事?这些小王爷都知道吗?

李少其随着他俩来到简将军府,假意告辞却悄悄跃上屋顶,打探这两人的关系。

「简公子,我想知道以前……应该是三年前发生了什麽事?姐姐和姐夫是怎麽去世的?我为什麽会记得公子所作的曲子?」

「你都不记得了吗?怎麽会这样?」

「就在同一年,我生了一场大病,不知为何关於这事的记忆全没了。」

「原来如此。」他就知道她并非无情之人。

「这首曲子并非我所作,而是大哥和嫂子的定情曲。两人在郊游之时,一时兴起随机谱出了这首以笛为主,琴为副的曲子,还将它取名为《聆风》。出征在外的日子,大哥总会趁着空档弹奏此曲,并要我配合吹奏笛音部分,以解对嫂子的相思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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