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越前总是感觉睡眠不足。若要追究原因,除了训练任务渐渐加重之外,龙雅这个无良兄长经常拉着弟弟玩游戏玩到半夜也要背上主要责任。经过几次训练时打瞌睡被罚过後,他也尝试痛定思痛戒断游戏,可无奈龙雅太知道他的喜好了,想要做到实在困难,让他只好另寻办法。
趁天气明媚,一军某些人因加训还没来得及来餐厅吃午饭顺带骚扰自己,越前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打着哈欠摇摇晃晃顺着一条偏僻的小路朝基地後面走去。他打算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补眠,以备战晚上同龙雅的恶战——昨晚好不容易在游戏上赢了,今晚在球场上也要赢回来才能算得上完胜!
走了一路,发现哪怕是最偏僻的球场都有人占用着,喧哗声特别刺激神经,越前显得有点气恼,索性一转身走向更僻静的小路,爬上高高的水塔。冬日午後的阳光格外灿烂,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也不觉得冷,他满意的弯了弯唇角,裹起外套往水箱边一躺,闭眼便睡过去了。
很不巧,越前找到的这个地方虽好,却是早就被人看上的,而那个人就是一军的种岛修二。还未爬上水塔就凭藉敏锐的耳力捕捉到了轻轻的鼾声,种岛放轻了动作,爬上去後恰好看见越前像猫一样蜷缩成团,睡得正熟的模样。看着那超高难度的姿势,种岛不觉感到好笑,唇角高高扬起:“还真是一只猫啊……”
蹑手蹑脚走过去席地而坐,本打算捏住小巧的鼻弄醒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地盘的後辈,可当看到越前眼底一抹厚重的阴影後,种岛有点不忍心了,慢慢缩回已伸出的手。见一阵风吹来,小小的身躯蜷缩得更紧,他无奈叹了口气,脱下外套给越前盖上,低声笑道:“小东西,在这种地方睡觉就不怕感冒吗?”说完,他站起来调换了一个位置,替越前挡住风,顺带着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睡顔,发到一军全体和二军几个核心成员组成的Line群里,想看看这些人的反应。
果如种岛所料,立刻给出反馈消息的人是龙雅——
“我家小不点在哪?你怎麽跟他睡在一起?”
“喂!说话!不要装死!”
“不准对我家小不点做坏事啊!不然我揍你!”
虽说也有其他人插进来问具体什麽情况,但让种岛比较意外的是平等院,因爲这个极少在群里说话的一军首领竟然说了一句:“要睡也回宿舍去睡,弄感冒了小心传染其他人。”
“难得啊,小东西,你什麽时候连老大都收服了?”看着少年的黑瞳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指尖轻轻滑过精致的面孔,种岛侧着头,似乎正在认真考虑平等院的建议。眼角的余光瞥到水塔下似乎多了一个人影,他定睛朝下一看,随即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来的,奏多。”
仰头看向种岛,也不着急爬上去确认,入江一双杏眼笑盈盈的,好整以暇道:“我才不会像那个笨蛋哥哥一样,连你的喜好都没搞清楚就急冲冲的跑去宿舍抓人。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是怎麽碰到一起的?”
“我又不像你那样什麽都算计得到,是恰好遇上的。”双手搭上栏杆,很无辜的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之前毫不知情,种岛勾唇懒懒笑道:“要上来看看吗?小家伙睡得跟猫似的。”
“不用了,你还是把他叫醒了下来吧,要睡也回宿舍去睡。”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用上去多事了,入江斜倚着行道树,似笑非笑的补充道:“就算小家伙睡得跟猫一样可爱,也换个地方再欣赏吧。”
两个一上一下的说话,虽说声音不大,却还是把越前吵醒了。有些不满的揉揉眼,他努力掀开沉重的眼皮,分辨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那个背影是种岛。低头看看盖在身上的外套,又看看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的种岛,他眼底浮起一抹感动,小声叫道:“种岛前辈……”
受了入江不动声色的揶揄,种岛正笑着想怎麽反驳,听到越前的声音,忙转过头来。入眼是一头睡得淩乱的墨发,看得他忍俊不禁,慢慢蹲下身撸了撸,含笑道:“你这孩子,要睡觉也不找好地方,被风吹感冒了怎麽办?”
关于种岛,越前只知道这位深肤色的前辈据说实力强悍,其他都不清楚。突兀听到对方温和关切的嗓音,他面色不禁一红,不自在的扭开头去,小声嘟哝道:“这地方挺好的……”
平日里常看到其他人逗弄越前,种岛基本算是了解他的性格,便也不多说,只伸手把他拉起来,淡淡笑道:“还想睡吗?想睡的话我带你去一个真正的好地方。”
本来就没睡多久,越前困意犹存,听对方这麽说自然愿意,乖乖跟在种岛身後爬下水塔。见入江也在,他好惊讶的眨眨眼,道:“前辈怎麽也在这里?”
当然不会说一切都是种岛在Line群里发布了那几张照片而起惹来越前不快,入江随意笑了笑,上前将他的肩膀轻轻一揽,柔声道:“我刚巧路过,被你种岛前辈看到了,说了几句话。走吧,去我宿舍睡,正好下午安排的是给你上课,等你睡醒了也不迟。”
这麽偏僻的地方真的是恰好路过?对入江的说辞表示怀疑,但因爲实在太困了,越前懒得多想,任由对方半搂半抱的朝宿舍的方向走去。而入江爲了防止撞上龙雅去宿舍找人,特地找了一条远路迂回,等抵达宿舍的时候越前早已哈欠连天。
“你这孩子,昨晚到底干了什麽才困成这样?”见越前站着都在摇晃,入江感到好笑,一边替他脱外套,一边轻声责备。“你那哥哥也不管管你?”
在U-17训练基地,一般高实力的球员都有单独的宿舍,入江也不例外,收拾得简单整洁。比起自己去後越发杂乱的房间,越前明显更喜欢这里,等外套一脱下便扑到床上,用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嘟哝道:“龙雅才不会管我,他忙着跟我玩游戏呢……”
玩游戏?想起方才在食堂,龙雅刚一坐下就拿出手机奋战,入江无奈叹了口气,弯腰替越前脱了鞋,盖上被子,摸着他的发道:“睡吧。”
种岛与入江向来关系不错,一起进了宿舍後也不用对方招呼,自顾自去烧水煮咖啡了。端着两杯咖啡走回来,看到入江坐在床沿轻轻抚摸着越前的发,俊秀的面孔蒙着一层真切柔和的笑意,他目光微微一凝,低声笑道:“怎麽不乾脆哼首摇篮曲?”
指尖微顿,再抬头时已恢复了平日惯有的浅笑,入江接过种岛递来的咖啡轻轻一抿,道:“你多喝点热水,穿那麽少吹风,小心感冒。”
这样的入江奏多是种岛熟悉的,这种笑容看似温和可亲,其实是在掩饰真实的想法,让他觉得方才看到的那一抹笑仿佛是一瞬间的错觉。但这一次,种岛似乎不打算当作视而不见,拉了张椅子在床头坐下後,他慢慢喝了口咖啡,捧在手中取暖,淡淡道:“自从小东西来了以後,好像很多人都和从前变得不太一样了,你也是。”
正往唇边送去的手微顿,入江抬头看向种岛,目光交汇片刻後再次错开,他似笑非笑的道:“你想说什麽?”
“没什麽,随便聊聊而已。”耸耸肩膀,指腹在杯壁不紧不慢的摩挲,种岛唇角噙着的些许笑意更像是揶揄,把嗓音压得极低:“只是觉得,想要小东西当弟弟的,可能不止是德川一个人……”
“别拖上我,我可不是弟控哦。”笑着摇摇头,橙红色的瞳透过无框镜片静静停留在少年熟睡的面孔上,暗色的涟漪在眼底一闪而过,入江道:“那麽你呢?你这个人一向只对感兴趣的事物才会上心,今天这几张照片真的只是爲了逗人才发出来的吗?……你刚才坐的地方,是风口吧?”
别有深意的话,种岛听得明白,眉心几乎不可见的微蹙了一下,随即无所谓的笑笑,道:“没你想得那麽复杂,我只是稍微对小东西感兴趣了而已,毕竟是连平等院都收服了的小家伙嘛。”
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的一笑,入江抬了抬手,道:“午休时间快结束了,你再不走,下午的战术课会迟到的。”
“不急,我再坐坐,难得看到小东西这麽可爱的睡脸,就当是等下被他哥骚扰的回报吧。”伸手在少年白晰的脸颊上轻轻滑过,看着他像小猫一样凑过来蹭蹭,种岛眼底浮起一抹难掩的笑意。听到入江报以一声低低的哂笑,他抬头看向对方,玩味般的道:“如果想我快点离开的话,或许你可以帮我想个糊弄他哥的办法。”
“你要真不想走我也不会赶人的啊,修君。”眯起橙红色的瞳静静打量对方,似乎在估算这话有多少真实程度,入江沉默了片刻,勾唇道:“其实这也不难,只要等到小东西醒了就可以了。在那之前,你找个人拖住那个弟控就可以了。”
“你是说……老大?”瞬间就明白了入江的意思,种岛满意一笑,一口饮尽杯中的咖啡。站起身用力舒展了一下身体,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他微微敛住笑意,意味深长的朝笑眯眯的好友一瞥,道:“你该不会是借此机会想要试探一下老大吧,奏多?”
目的被拆穿了,入江也不在意,依然面带温和无害的笑意,柔声道:“算是一举两得吧。受训的日子太无聊,找点有趣的事做做也不错啊。”
“有趣的事……”回望一脸理所当然的入江,种岛笑得略显无奈,朝越前的方向微挑下颌,道:“我以爲,拒绝参加一军远征队,帮着鬼训练德川对你来说已经够忙了。如今又来了这个小东西,你还有精力管别人吗?”
“这也和小东西有关啊,不是吗?没把握的事,我是不会做下去的。”见彼此交谈间越前已经翻来覆去好几次,入江摆手示意种岛不用再说,压低嗓音道:“你去上课吧,让他好好睡一觉。至于那个不知轻重的哥,就当是给他个教训好了。”
也不愿打扰了少年难得的休息时间,种岛微微颔首,接过入江递来的外套离开了。走在安静无人的走廊上,他摸出手机拨通,慢悠悠的道:“老大,我问了越前,他说最近睡眠不足是因爲他哥总拉他玩游戏到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