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满脸期待的表情,我暗自在心里咒骂自己,居然忘了事先告诉柯婷今天要跟任伟伦一起回去了!
「那个……我今天不能跟你一起回家。」我双手合十道歉,「对不起!难得可以跟任伟伦独处,所以今天我想单独跟他在一起。」
本以为柯婷可能会为了这件事生气,没想到她一派纵容地用食指轻点着自己的下巴,「伟伦居然肯挪出时间啦?」
「嗯?」我听得一愣,完全不明白柯婷为何会这麽说。
正当柯婷开口想接下去说时,任伟伦带着笑容走了过来:「抱歉,让你等那麽久。」
「不会啦!我一直都很期待!」我像只小狗一样,张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头,身後彷佛有条尾巴左右摇摆着。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的独、处了。」柯婷扬起甜美的笑容,「加油吧!」
一天连两个人对我说「加油」,原来在别人眼里我们的情感是如此得不稳定?
这几天跟柯婷一起放学时丝毫没谈到任伟伦的事,我们聊着学校生活、聊着我的事以及阿桑的病情,虽然她也会说起自己的事,但若我不去问她也不会去提。
她的家庭状况不好也不坏,一如往常地回到家就要开始打扫、洗衣服、煮饭,伺候家中两个米虫。
至於阿桑的病情,她依旧昏迷不醒,所以柯婷每天去到医院总是会坐在一旁,紧牵着阿桑的说跟她说说话。她相信对方就算陷入昏迷也听得见她的希望,总有一天阿桑绝对会因为她的努力而醒过来。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单独走在一起了。」走出校门後,任伟伦牵住我的手。
「还不都是因为你太忙了。」我嘟嘴,闹起小别扭,「我还被林苡倩说我们疏远了。」
「哪里疏远了?」任伟伦提起我的手腕,用拇指摩娑着编织绳,「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
看着那张爽朗的笑容,我的脸一阵热,「你怎麽可以这麽轻松的说出这样的话啦!」我轻拍他的手。
「而且我想要的是跟你独处。」我压了压自己的胸口,心脏跳得我有些难受。
「好啦,对不起。」她揉揉我的长发,接着将我涌入怀中,「下次在好好补偿你。」
我伸手紧紧回拥,将好几天没抱到的份一次补回。
「看来没我有陪在你身边,你的弹奏并没有退步呢!」任伟伦称赞道。
坐在河堤的石阶上,我们互飙了几首流行歌曲才甘愿休息。自从跟方禹昇冷战後我就常常一个人来这里练习吉他,就算Sunset只在我身後的几步距离,我也不曾进去打过招呼,连一直很想念我的爷爷也是。
「当然,为了追上你我不能停止练习。」我想证明自己对任伟伦是绝对的专一,就算无法一起练习我也会继续弹吉他。
「虽然我很高兴你这麽说,但你应该照自己的步调走才对。」他正色道。
「可是我会害怕……」我绞着手指,「如果不赶紧追上你我怕你会离我越来越远。」我紧抓着她的袖子,眼睛慌乱得漂移着。
「没这回事,没有你我现在不会有这样的生活,而且我心里从没考虑过你以外的女生。」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缓缓松手,「那麽……为什麽不正眼看我?」
从一开始他就以微妙的视线看着我,但仔细望着他的眸子,那彷佛是在回避,却又得勉强让自己看着我。连刚才的所有对话他都是看着别的地方,嘴上即使温柔地对我说话,可是那双眼睛就是不能好好地看着我。
瞅着他因我的话而发愣的脸,我双手捧住他的脸,迫使他与我面对面。
「你说过你需要我。」
睇着他讶然的圆眼,我缓缓靠近,感受到对方喷洒的鼻息,然後慢慢地将嘴唇凑上……
「对、对不起。」明明只差一点就能吻上,对方却即时伸手摀住了我的嘴。
别开脸,视线调移,脑中想起那晚在公园里他拥着我,说我是他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的画面。
『打从你踏进我灰黑的世界,你早已走入我的心房。』
『我不希望你在感情中失去了原有的笑容。』
那个时後我真的走进他的心房了吗?如果是,为什麽我会在这时後想起妈说的话呢?
不管是什麽原因,我也不想再深入地去想,连原本心中所期待的也跟着落空了。
『尽管未来我们会分开,我也想为这段感情冲动一次。』
也许打从我们一开始交往,就已经证实了我们的鲁莽。对他我还是会心动,还是会想跟他在一起,但这份传递所得到的回应并非我想要的。
「呐。」我的喉咙顿时一阵乾涩,「我们分手吧。」
微风拂过我们的发丝,眼前的最後一抹霞光缓缓落下,草坪上的嬉闹声也渐渐消失。
我静静地凝望空中的小红点,夕阳落下,黑夜降临,在这充满回忆的地方,我们的关系也宣告结束。
「之後我还是会到吉他社,也会继续练习的。」深吸一口气,我起身拍拍裙子上的沙石,然後将手上的手链拆下。
「虽然不能继续带着这条手链,但我想保留。」我轻拉着星星做的尾坠,「因为这是我们曾经在一起过的证明。」
「你没有错,也不必自责。如果没有你我现在不会这麽喜欢弹吉他,也无法站上舞台尽情地演奏。」
任伟伦紧抿着嘴,双手紧握成拳,表情十分复杂。
「真的很抱歉,明知道你身负压力,却在这时後提出分手。」因为我无法再压抑自己,不想再顾虑东顾虑西,连最基本的正眼看我都无法做到,这段感情再继续下去也只是增添痛苦罢了。
我高举着双手伸懒腰,很意外地我没在任伟伦面前因提出分手而哭泣。
「回家吧!时间晚了。」
电光火石间,任伟伦猛然拉住我的手,力道一施将我拉进自己的怀中。
「为什麽不问我原因?」
从他衬衫散发出的洗衣精香味传进我的鼻子里,藉由拥抱的力道,我感受到他的双手在颤抖着。
「是到如今我不想再造成你心里压力,等你想说时自然会告诉我。」我挣脱他的怀抱,抬首直望着他黯然失色的脸。
他紧闭上双眼,摇了摇头,眉关深锁:「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顾虑你的心情……所以能别说分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