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康强回报,这块地和林先生说的一样,它的确在都市计划区内。
「之前,林先生说的那家营造公司想以农地现值一点二倍的价格购买,地主还在考虑。」康强接着说:「已经有营造公司开价,我们如果想买,可能很难再压低价格,甚至需要加价才买得到;何况两年内就有机会变更为建地。价值立刻翻了好几倍,如果顺利以预售屋出售,获利不止十倍。」
我说:「这麽说,这块地值得投资?」
康强说:「是的。我也查了一下那家营造公司,是当地的小营造商,资金有限,不可能追价去买。」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们的价格高於这家营造商,就有机会买到。」
「据我了解,都市计划的实施期程,目前并未对外公布,小营造商怕资金被套牢影响周转,自然不愿意追高。」
我蹙眉思索,说:「万一消息出现变数,我们的资金岂不也要被牵制,不能灵活调度。」
「投资嘛!逢低买进是对的策略。我们先成立公司,你我、朱丽和你堂哥一起投资,这样每个人的负担就不会太大。先买下这块地再说,何况台湾这麽小,人口众多,土地只会增值不会空投。」
康强说这块地将来的价值大约有目前市值的五倍,只要不高於这个价位,就算买来养地还是划算。我被他说服了,加上总额约二千多万,也不是天价,所以决定投资。
事後堂哥说他的事业刚要起步,没暇顾及其他,不想投资;如有必要,到时候愿意帮忙。至於朱丽和康强则合力出资总金额的四分之一,朱丽的部分,我答应帮她付。
我们三个人的资金很快就到位,康强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的事业在忙碌,一面向林先生表示购买意愿,一面成立公司。经过一个月的讨价还价,最後以市值一点五倍的价格买下这块地。
康强因为唐氏企业公务繁忙,新成立的永升建设公司招聘一位辛姓经理,专责办理公司事务,直接对康强负责。朱丽有时间也会到公司了解,然後再向我汇报经营概况。这也是我们两人世界的互动情形,我对她坚信不疑。
大家各忙各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又匆匆过了三个月。等摄影工作告一段落,心清闲了,才想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朱丽。趁今天有空,我先到唐氏企业见伯父。伯父开心地带我到各部门转了一圈,只是没见到康强。想他是在忙,又是唐氏企业,又是永升公司,也真够他累的。
和伯父道别後,我一个人到百货部门转转。明丽的办公室里只有会计杨琴一人。
「朱丽今天还没进办公室。」她看看表,说:「应该就快到了。」她起身问我:「要咖啡还是茶?」
「不忙,我刚在伯父那里喝了。」
「那你坐一下,我等一下还得去盘点货品。」
「你忙,我到外面看看。」离开办公室,我随意在营业场所走走,因为很少来视察,所以大部分的员工都不认识我;但他们积极的服务态度全看在我的眼里,真感谢伯父把这麽大的唐氏企业经营得如此有制度。
一上午都没等到朱丽,打电话到她家也没人接,我只好悻悻然回摄影公司。在途中,忽然想起忘了和伯父说成立永升建设公司的事,不知道康强是否跟他汇报了?今天一定要跟康强确定一下。
小古一见我进门就说:「你不是去见朱小姐吗?怎麽她打电话来说找不到你。」
「她也在找我?」我说:「有没说她现在那里?」
「她说她在顶泰茶楼。」
顶泰的贵宾厅里坐着朱丽、康强和二位陌生人,一个身材魁武浓眉大眼,一个身材清瘦皮肤黝黑,两人毗邻而坐,显得特别不协调。
康强指着左边身材魁武浓眉大眼的人,说:「这位是朝沅营造公司的李总经理,旁边是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诚伟律师事务所的张律师。」
我和他们简单含喧後,服务生送上第一道菜,康强就请李总说明来意。原来林先生口中台南地区的建商就是他们。他们从林先生那里得知我们已经买下那块地,也知道我们并不是建筑起家,只是看好市场远景的投资者,所以,经林先生介绍想和我们合作。
其实买下地之後,我也正愁建筑的事,只是康强说还有两年都市计画才会实施,我们有的是时间,因而暂时搁下。今天见到当地的建商,他毫不讳言合作的利益,有如及时雨般,当下解决了我心中的难题。
午餐後,李总有事先离开。朱丽提议去淡水逛街,我也多日未见她,去淡水有旧地重游的甜美,於是留下康强和张律师讨论合作契约。
在离开前,我私下问康强,说:「这件事跟我伯父说了没?早上见到伯父时,我忘了问;毕竟这不是我们熟悉的行业。」
康强说:「你伯父说他老了,只能专注一件事,就是唐氏企业。至於建设公司,是你自己的第一个事业,他认为应该放手让你去闯一闯,你才能明白怎麽经营生意。不过,我还是随时跟他报告进度,他也仔细听着。」
我很开心伯父这样说,他一定是希望我在接班前能多历练,我一定不要辜负他的用心。我想他鼓励堂哥出去开公司,应该也是这样的心思;毕竟他老了,爸妈又突然意外身故,对他一定打击很大,甚至深感生命的无常,所以,特别要训练我们独当一面的能力。
当康强把和朝沅营造的合作契约给我看时,我发觉权利义务的规定不够明确,担心将来情势变动时,大家各执一词,不利於作业进行,希望双方能再洽商修订。
康强说:「你认为对他们拘束不够,他们认为有利於我们,何况在利润分配下他们已经让步,将来万一发生事情,还有最後一条规定,明订将来若有难以解决的争端发生时,双方可以协商解决,或交付仲裁。不过,既然你有意见,我再和他们洽商。」
才三天的时间,他们便同意按照我们的意思修改契约内容。康强把契约送唐氏法律顾问确认无误後,永升建设便正式与朝沅营造签订合作契约。
和朝沅签约还不到半年,电视就报导有关各县市都市计划实施的消息,虽然没有任何确定的日期,但总让人有蠢蠢欲动的兴奋感。一个月後朝沅公司就提出住宅兴建计划,接着是土地申请变更、建案送审,需要处理的事情一件一件接连着办理。
实施都市计划虽是我们投资时所期待的,但这件事有如神助般来得特别突然,朝沅办事又很积极,因此建案如火如荼进行着。康强为此辞去百货部经理一职,专心在永升建设工作。
就在最忙碌的时刻,我和子怀接到出版社的催促通知,希望「青海风情」专辑能在半年内完成出版。这是艺欣公司签下的大陆风情系列报导的契约,前三辑西藏、长白山及蒙古草原都已交稿,只剩下「青海风情」。由於前三辑大卖,出版社企划增加内容,采访地区希望能深入长江、黄河源流区。我们和出版社及大陆向导们会谈多次,一切早已就绪,原本两个月前就要出发工作,但因永升建设的企划案正在进行中,所以迟迟未动身。现在大陆向导因档期的问题,无法再等了,所以,出版社通知我们一定要在一个礼拜内出发。
出发之前,原本想把唐氏和永升重要文件、印监都交给伯父,但总是阴错阳差见不到伯父,我只好把全部文件、印监都交给朱丽保管,还特别叮嘱她说:「都市计划还没有眉目,建地变更申请也没有下来,朝沅提出的建案先搁着,即使建地变更核准了,也一定要等到都市计划正式开始实施才可以往下走,否则风险很大。」我要她做任何决定都要小心,如果有难解决的事,一定要请教伯父;法律的事一定要和唐氏的法律顾问再确认,才可以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