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梨花落 —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若他们现在真是在墓道中,那这墓道为何会在此处,而这又是谁的墓。就在众人为屍油所制成的长明灯而惊讶时,岱仪听到了一丝清晰的女人哭声。哭声听起来并不是由单一个人所发出,而是有许多人交互的啜泣,此起彼落的传入耳中。

「你们有听到声音吗?」岱仪微微皱着眉,轻声的问。这声音来的异常,这走廊的长明灯已被点亮,目所能及之处并没有其他的人。且这哭声像环绕音响般,似乎有许多人围绕着岱仪在哭泣。

「你听到了甚麽?」承扬警觉的左顾右盼,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其他几人看脸上的表情应该也和他一样。

子墨听到岱仪的问题,霎时间指尖幽幽的紫光再次环绕,子墨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可岱仪天生对於灵力的掌握就较其他人灵敏。

「我听到了许多女人的哭声,充斥耳中,或远或近。」岱仪侧耳倾听着,有一个声音像似哭泣又像似喃喃自语,她必须专注在这个声音上才能隐约听到这个声音所想表述的内容。

「嘘!这声音在对我说话。」岱仪比出了噤声的手势,闭上双眸将灵力汇聚耳尖帮助她能听得更清楚。

『帮帮我,帮帮我,孩子,我的孩子,帮帮我,痛,帮我…』

「她要我帮她,我只听到孩子、痛之类的。是个很微弱的女人声音,像似由深处传出被闷住般。」岱仪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唯有这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由正前方传来,岱仪移动脚步缓缓向前,承扬拉住了岱仪的手,「小心有诈。」语毕,承扬牵着岱仪小心翼翼前进,子墨仍维持在队伍的最前端,元修与彧偲则警惕地走在最末端。

长廊虽因长明灯的存在而如白昼般,可空气中那股燃烧屍油所带来的浓烈的香味却令人感到压抑。

长长的长廊上,除了岱仪能听到的微弱声音外,只剩下屍油燃烧的劈啪声,与众人的脚步声。

走了约莫一刻钟,那长长的走廊仍不见头。承扬温热的大掌浸湿岱仪的掌心,而那若隐若现的呼声却在此时消失。

「等等,那声音不见了。」岱仪的头左右转动,试图寻找刚刚声音最後消散的地方。那声音来的突然,结束的更是突兀。

承扬闻出了空气中的味道已经改变,原本屍油散发的浓郁香味还夹杂着一股血腥。承扬与元修相视,两名医者的嗅觉都在告诉他们,这味道不同以往。

「这里的味道变了。」元修走向一旁燃烧着屍油的男孩石像,俯身细闻,元修深邃的黑眸看向了承扬。承扬心领神会的走向他,也如同元修一般俯身细闻。

「不是这里的味道。」石斗中的屍油并没有血腥味,承扬与元修所闻到的血腥味并非来自燃烧的屍油。

「小心!」子墨指尖的紫光大盛,一个剑指往岱仪的右脸颊扫过,彧偲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个侧身右手幻化出的长剑早已往後挥出。

一切发生在刹那间,岱仪脸颊上微微的痛感提醒着她刚刚经历的一切。元修、承扬与岱仪回头,那长长的走道如同来时般。

「子墨,你刚看到甚麽?」彧偲蹙着眉看向走到他身旁的子墨。

「一个黑影。你呢?」

「我感觉到身後有一股带着强劲的灵力不怀好意。」

「你们看。」岱仪的食指指向墙边,那墙壁被子墨的灵力与彧偲的剑气刻出一道深深的刻痕。那刻痕渗出了点点红斑,宛若伤口渗血。

原先那已经结束的喃喃声又再次於岱仪的耳中响起,这一次那声音所想表达的意思比刚刚还清晰。

『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

岱仪没有过多留恋那墙上的异常,视线移开了墙边聚焦到了身旁的男孩石像。

那石像和先前所看过得并不一样,男孩石像的表情不似先前的刻划。嘴唇紧抿着,眼角处还刻出了因用力闭眼所产生的纹路。那捧着石斗的十指因用力而扭曲,左手小指指尖的指甲甚至还翻起了。

岱仪惊愕的观察着,再看向另一边走道的女孩石像,与男孩石像大同小异皆表达出的是痛苦不堪的神情。发现了这件事情的岱仪,往後跑去细细观察了先前路上的石像。她发现,先前的石像都是单一的表情、服饰、动作,除了眼前的这两个。

元修看着那两个孩子石像,越细看越觉得不安。他的大掌向下,轻轻覆盖在石像的天灵盖上,米白色的灵力光逐渐覆盖男孩石像。就在灵力光完整包覆石像的同时,彧偲察觉到了元修的神情不太对劲。

顷刻间,元修额角即布满细汗,原先站姿挺拔的身形也渐渐萎靡。彧偲心头一惊,立刻朝元修撞去。元修一个踉跄,手掌离开了石像,他惨白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

「大师兄,怎麽了?」岱仪担忧的声音在元修耳边响起,让元修回过神来。元修看向岱仪,黑眸带着深深的情绪却不语。

「你没事吧?」承扬伸出手替元修把脉,只是元修的脉象平和,承扬只简单的让岱仪不用担心。

「我试试。」子墨好奇元修的反应,也将手掌盖向石像的天灵盖。由於元修并没有阻止,只是背着手神色复杂的看着岱仪。

就在紫色的灵力光包覆石像後,子墨的神情也如同元修一般。子墨轻轻抬起手,也是神色复杂的看向岱仪。

「你们到底怎麽了?一个个不说话的盯着我看,你们是要我自己试试吗?」岱仪说完,便伸手学着元修与子墨,让自己的灵力包覆石像。承扬与彧偲看着神色复杂的两人,也在一旁静默无语。

岱仪刚刚将灵力汇聚掌间,那柔荑一接触到石像,变像被强力磁铁吸住一般。岱仪整个人都往石像靠去,那源源不绝的画面也涌入岱仪的脑中。甚至於,连在一旁的四人都能感受到灵力的波动,那声声的控诉及凄厉哭喊回荡在无尽的长廊中。

画面呈现出一家和乐的黄昏,坐在长廊下的是母亲与奶奶两人,正细细缝制即将过冬的衣物。不远处的父亲正挥汗砍柴,确保家里的柴火足够。而空地上,有两个面容相似的孩子,一男一女的嘻笑着构成了一幅幸福的画面。母亲熬煮着鸡汤,狠下心宰了家里的老母鸡,让家人们可以过个好年。父亲则趁着年节闲暇之时在一旁敲敲打打,制作着那个儿子央求了很久的木马。奶奶和女孩窝在一起,一针一针的传授着那累积了数十年的手艺,只是这样的幸福没有持续太久。

近期的村里,不断传来孩童失踪的消息。这小村顶多百来户人家,却有将近二十户人家里的孩童都失踪了。这些失踪的孩子,大约落在三至十岁,男女皆有。伴随着孩童的失踪,还有怀胎的妇人被掳走的事件。这些事情让整个小村人心惶惶,不断的告诫着家里的孩子。可男孩与女孩还是在一天的深夜里消失了。

根据与孩子们一同待在房里的奶奶所述如往常般,空气中的寒意让孩子们很快的窝进了温暖的被窝入睡。在一旁的奶奶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了被窝被掀开,一股寒意让奶奶顿时起了鸡皮疙瘩,打了个哆嗦脑袋也清明起来。身旁的孙女掀开了被窝,摇了摇哥哥。奶奶以为她想找哥哥陪她如厕,正想起身时,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浑身僵硬笔直,甚至连要转动眼球都做不到。奶奶心慌了,七老八十的第一次遇到传说中的鬼压床。想起家里的长老曾说过,遇到鬼压床最先要保持冷静,心中默念佛经。藉由佛经来驱散那些不怀好意的灵体,自己也可以保持清明。就在奶奶慌忙的默念着佛经时,她感觉到有一双手在身上游移。那只手最先在脚踝处感觉到,小小的冰冻的手,轻轻的握着她的脚踝。那冻入骨髓的刺痛,再再提醒奶奶这不是孙女无意间碰到她。奶奶在心中默念佛经的速度加快了,一句又一句的『阿弥陀佛』乘载了奶奶所有的恐惧。可那只手却慢慢的往上,如入无人之境般,停在她的胸口。奶奶一个老人家,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那只手彷佛有意识般,还在奶奶的胸口拍了拍,就像帮她顺气般。

奶奶惊恐地瞪大眼睛,她的孙女孙子都离开了床铺,脚不着地的离开。奶奶想大叫让儿子媳妇阻止孩子们,却无能为力。奶奶只能不断的默念佛号,祈求上苍。

顿时间,脸上扑来一阵寒气,那感觉就好像有个人贴着你的面前,一呼一吸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吞吐般。可面前明明就没有人啊,但那一呼一吸明明就是有个人正和她贴得很近。奶奶额上冒出了点点星汗,慌乱的连佛经都念错了。而那冻人的寒气却靠得更近,在奶奶的耳边轻轻吐了一口气,她听到了一声清晰的女声「没有用喔。」

就在那一瞬间,奶奶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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