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岱仪微微握紧了自己的手,开口说了「我叫岱仪,他们是承蕴、承扬与承映,是我的师兄妹。你们的穿着与我相同,所以我猜你们和我来自同一个时空。在这里我有些事情需要解决,我不晓得你们为何而来,但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想办法送你们回去。」岱仪简短的介绍後便不再多言,甚至连他们与岱仪的关系都不曾提起。
「师姐,你为什麽不说他们和你的九世情缘,还有你为了他们付出了…呜…」承映话还没说完,便被承蕴摀住了嘴,只能呜呜呜的乱叫来表达不满。
「甚麽九世情缘?为什麽我一见到你便觉得你很熟悉?我们是甚麽关系?」彧偲急切的询问,那些画面虽然破碎可也给他留下的深刻的印象,他想知道他们有甚麽关系。
岱仪尴尬的转开头,她并不想提起这些事,不管是好的不好的,就留在上一世就好,她只想让他们好好的过完接下来的人生。
承扬瞪了承映一眼,便示意让承蕴放下摀住她的手。承扬知道岱仪不想提起,可他不想让岱仪逃避。有些事、有些人、有些感情她不该逃。
岱仪知道师兄妹三人的意思,只好再度开口。「不如你们先介绍自己,我等等再说给你们听。」
「我姓元,单名修,我只知道我原本应该是要准备就寝的,却不知道为何一醒来便来到这里。」
「我姓杨,名彧偲,和他差不多。我也是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剩下的甚麽都不清楚。」
岱仪看着两人简短的介绍还真真哭笑不得,这两人就不能给她点准备时间吗?连想掰个好听的理由都没时间想故事……
「上一世,我们三人是师兄妹,或许是因为这样你们对我会有熟悉感。不过这一世,我们只是陌路人。你们为何而来或者为谁而来我无法回答,这里的时空和我们之前的世界不一样,你们也可以简单想成是现在流行的穿越。总之我会想办法送你们回那个时空的。」岱仪明显的不想多讲,彧偲也不再发问,只是那探究的眼光仍让岱仪不自在。
「我们两人和你有九世情缘?为什麽是两个人?」元修低沉温柔的嗓音和往常一样,却让岱仪的心像浇了盆冷水般颤抖。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又要忘记这两人已经不再是她的大师兄与二师兄了,差一点就忘了她们此生已经没有关系了,差一点…就要克制不住的冲上前告诉他她有多想他…..
「…」岱仪别过头,不愿再回答任何问题。承扬贴心的帮她回答「和他有情缘的不是你们,是上一世她的师兄们。」
「我们,和你的师兄长的像?」彧偲一直想要一个答案,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什麽会如此难受,甚至在听到他们只是陌路人这段话时会如此心痛。脑中的疑惑太多,头疼的像要炸开一般。
「人多有相像」岱仪别过脸,不想正面回应这个问题。
「我们是奉我们师父的交代来这里取得机缘,也不晓得在这里会遇见两位。我们也是将将醒来不久,对於许多问题也无法回答。一旦取得机缘,我们便会离开,两位若不介意便跟着我们行动吧,这里也不知是否有机关,万一两位误闯也不好。且岱仪已经说了会想办法送你们回去那个时空,你们安心便是。」承蕴温和的说着,这两个或许是师父曾单独对他说过的变数,这变数是连承扬都不知的存在,虽不知师父为何隐瞒承扬,但既然都遇到了,把他们放在眼前总好过不知如何提防他们。
不晓得是不是承蕴的说词起了作用,元修与彧偲也没有再发问。承扬与承蕴商量了一下,承扬又替元修与彧偲把脉确认他们的身体状况无碍。大家便决定尽早完成事情尽早离开。
这个小屋就在6人合力晃悠下,轮廓大致清晰。可怎麽找,除了一开始进来的入口外,便别无它处。岱仪心底明白,这小屋完全是仿照上一世所建,所以若真要找离开的入口,那应该就在元修房间。
岱仪走入房内,便开始在床边摸索起来。在上一世,大师兄与她在小时候为了逃开那老头子的眼线下山去玩,特地让懂得五行八卦布阵之术的大师兄弄了这麽一条通道。想到那时每每下山,总吵着大师兄要这要那,每次都要榨乾大师兄的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钱。每当她心满意足地抱着一堆小玩意儿,沿着通道回到山上时,师父却总是拿着藤条在等着他们。虽然被打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可只要大师兄一存到足够的钱,她又开始泼皮耍赖要大师兄带她下山玩了。大师兄常说『你每次都把我的钱花光,你是打算把自己给我抵押吗?』。那时候的时光,能再慢一点多好。
岱仪的手摸到了一个突起物,轻轻一转「喀拉!」果然!机关仍在原地,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巨大的声响让众人纷纷聚集到房里,只见石床缓缓下沉,一条如同先前一般的长长通道再眼前展现。藉着房内的光线,勉强看到那楼梯两旁石壁上的画像仍旧是山海经中的神话传说,这是一条比刚刚都来的宽广的阶梯。岱仪掐指念决点燃楼梯两侧的长明灯,这一招式让没见过的元修与彧偲啧啧称奇。他们以为自己穿越已经够离奇了,没想到还穿到一个修仙修道的世界。
承映看着两人惊叹的眼神,和甚麽术法的使不出来的样子。不禁想到师姐以前的眼光该有多差才会选到这两个甚麽都不会的人……。若是选到了承扬师兄这样的多好,医术好,人品好,长的好,对师姐更好,瞧他那双手只要有机会就紧紧握着师姐的手不放,啧!也只有师姐这种少根筋的人看不出来了。
承映在心底腹诽的正高兴,丝毫没想到现在的元修与彧偲只是个缺失记忆的普通人,自然使不出任何术法。也或许,内心深处她更想岱仪能和承扬修成正果吧,毕竟岱仪前一世太苦了。
承蕴如同以往走在众人之前,承映看着那宽厚的背影一步一步的带领着他们往前,立刻跟了上去,将自己的手放入了承蕴的手中。承蕴微微侧过头看着承映宠溺的笑了一下。
承扬见此也牵着岱仪的手跟了上去,他一定要替岱仪解决血誓,他们四个这辈子都不要再分开。
元修看着前方四人那牢不可破的氛围,就像咬了一口柠檬,那酸楚的滋味由舌尖蔓延至整个口腔,再逐渐占据你所有的感官,连手脚都被酸到痉挛的感觉。
彧偲则不同於元修,或许是前一世他的占有欲太强,这一世他看着岱仪那平静的样子,看着其他人对她的宠,他虽有隐隐怒气却更多的是欣喜。这两种滋味在他的身上一来一往,就让旺盛的火焰与一瓢冰水的交替。
他们俩人都不知自己的感觉为何而来,只能互看一眼後跟着他们一路向下。
「小心!」承映以为这一路走来都没甚麽机关即放宽心,却不知真正的古墓墓道还没展现,先前的一切只是为了麻痹他们的危机意识。脚一滑差点就摔倒,幸好有承蕴即时稳住她的身型,在这过程中承映摸到了壁上的突起物划破了她的手心。鲜血在掌心的伤口泊泊地流出,那伤口太深,连壁上都留下一抹艳红。承扬立刻上前替承映包紮止血,却无人发现壁上那抹艳红正缓缓的被吸入,当壁画回复到原本的颜色後,霍然一闪而过的精光只有在後方的元修与彧偲注意到了。
「咦?这壁画…」元修沉思的看着壁上的图案,刚刚似乎没有这麽栩栩如生?
「壁画怎麽了吗?」承蕴回过头看着元修与彧偲。元修便提了刚刚壁上的血液似乎被吸收了,彧偲也提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光。
毕竟他们前世也曾修过道,敏锐度或者浅意识里对这类事物都会多加留意,大家也不敢大意。承蕴再一次外放灵力去探查,却一无所获。
「虽然我感受不到有甚麽异常,大家还是多注意……」承蕴的话都还来不及说完,便传来一声啼叫。近在咫尺的声响,差点震聋了双耳。
「看!」恍惚中不知谁发出了声音,但众人都往壁上看去。那原先只是做为雕刻的壁画,在同一时间全部鲜活了起来。黑色光滑的壁面逐渐扭曲,一只鸟正试图挣脱那困住他的墙壁,不断的扭动身体一点一点的破墙而出。
顷刻间,那鸟便挣脱了束缚振翅飞起。原先可容许四人并肩行走的宽大的楼梯,像是突然缩小了一般。那鸟的双翅一展开便已经碰触了两旁的石壁。
「这…这是甚麽鸟?」首当其冲的承映被这巨大的鸟吓到了,捉紧了承蕴的手想从中得到一点勇气。
『其状如鸟,文首、白喙、赤足。』岱仪的心中闪过这段话开口说道「这是精卫。」
这鸟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收起了双翼高傲的扬着头看向他们那群人,眼神中充斥着不屑。
「发生甚麽事了?」承映不晓得自己的血液竟然这麽有用,只随便抹抹就能让壁画活起来。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正得意自己的血液。
没人能够回答这问题,毕竟他们也没遇过。那精卫鸟似乎看的不耐烦了,振翅而来,那长长的鸟喙对准了承映的天灵盖就是一啄。
承蕴在关键时刻拉走了承映,环抱着他滚下了楼梯,却也因此让自己的手臂暴露在鸟爪下。那鸟爪趁机一抓,承蕴的右臂立即血流如注,深深的伤口迅速发黑。
岱仪看着承蕴师兄受伤,立刻幻化出灵力剑与精卫鸟对峙。
「承扬师兄,你先带着他们往下走,这里我断後,你们到底下等我。」说完,岱仪已经分不出心思去听承扬的答覆。那精卫鸟似乎不肯放过任何人,不断扑着翅膀往其他人飞去。岱仪为了顾及其他人,只能勉强的在楼梯上与精卫周旋,争取时间让其他人尽快离开。
在这些人之中,承映的法术不灵光,元修与彧偲只是个普通人,承扬主攻医术而能帮上忙的承蕴又伤了右臂。岱仪尽可能的让精卫的攻击放在她的身上,一旦牠要追即其他人时,岱仪便会抓紧时机刺入一剑,这一来一往精卫的身上也挂了彩,更让牠性子急躁了起来。
看到了承扬已经带着所有人离开,岱仪也不再顾忌。随即以手中剑割破左手食指,将整把剑身都沾染上她的血液,藉着墙壁用力一蹬往精卫鸟扑过去。手中剑准准的刺入精卫鸟腹中,只可惜除了激怒它之外这一剑毫无用处。在愤怒之下,它一转身拍翅,重重的打在岱仪的背上,一口鲜血猛然吐出。
向下的趋势止不住,岱仪重重跌落。『跌在楼梯上果然很痛!』她的脑中竟然闪过这个想法,要是让承扬师兄知道了她可能又要开始罚背本草纲目了。
紧急的时刻不容许她胡思乱想,晃了晃头让自己专心应战。精卫鸟在刹那间又朝她扑来,那鸟喙对准了她的身体准备啄下,她只能急忙压低身体躲开。
在这你来我往的闪躲的期间,她也藉着机会在空中用她刚刚吐出的血画好了一道”困符”。这凌空画符对灵力的要求极高,一般画符需要以灵力辅助,让下笔流畅。越是流畅的完成,这符的效力便是越高。而凌空画符,因为没有符纸的辅助,下笔时在空中一笔都不能短少且必须流畅的完成,他们几个师兄妹也只有岱仪能做到了。困符一完成,岱仪便不多做纠缠,在躲闪精卫攻势的情况下右手快速掐决,手决一完成,岱仪立刻站定不动,眼神盯着精卫「困!」。
彷佛看不见的网子慢慢收拢,一开始精卫鸟还不知发生何事,仍想着要冲向岱仪。却发现自己的翅膀已经张不开,网子逐渐收拢,也让精卫鸟的身形逐渐变小。渐渐的,它的皮肉像不断被压缩一样,它耗尽力气挣扎,却只是越困越紧。岱仪不忍心将精卫鸟就这麽挤压至爆,立即飞身上前在它的额前刺入一剑结束它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