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映侨,不要闹脾气……」白莫程站在我前方,皱着眉说。
「什麽我闹脾气!你怎麽可以这样!」我喊着。
「我跟你说了……那是我社团的同学,我们要一起表演,所以才会一起出去练习……」
白莫程大学後参加了吉他社,那个充满风流人物的社团……
前几天禾瑾跟我说,她在路上看到白莫程跟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有说有笑的。
她说,她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只是不知道要不要跟我说……
今天好不容易能见一面,我还是忍不住的拿了这件事情质问他。
明明不想浪费难得的相处时光的,但我很怕,很怕那一天就这样到来了。
「我解释了,不生气了吧,嗯?」他试着安抚我。
我别过头,没有说话。
「侨,你到底要我怎样?我也有我的生活啊!」他似乎有点微怒。
「对,你本来就是这样,反正你永远都是这样闪闪发光,你的生活也是这样多采多姿,大家都喜欢你,不是吗?」我脱口而出。
他瞪大了眼,「你这是什麽意思?」
「没有什麽意思……」
我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我瞪着他,抬手擦掉眼泪。
「对不起,侨,别生气,是我错了。」他放低了身段。
「过来!」他叹了口气,对我伸出双手。
我静默几秒,还是走向了他。
他将我揽进怀里,我一直贪恋的,他的怀抱。
「你擦香水了?」然後,我淡淡的问。
「嗯,擦了。」
是你擦的,还是她擦的?
「我不喜欢……」
「好,下次不擦。」他摸摸我的头,「学测加油。」
「嗯。」
我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才转身走进了家门。
一回家妈妈看到我便惊讶的问我怎麽哭了,我摆摆手解释说是读书压力太大。
「别给自己这麽大压力,爸妈都在,嗯?」妈妈难得温柔的跟我说。
「我知道。」我吸吸鼻子,「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傻孩子,你怎麽会让妈失望呢?」她顺了顺我的头发,「再怎麽样,你都是爸妈唯一的宝贝女儿啊!」
当初的我,怎麽忍心这样丢下爸妈离去呢?
我到底是怎麽想的?
教室里只有沙沙的翻书声,空气静默的让人快窒息。
倒数一周了,每个人都在做最後的冲刺,希望能用现在的努力,来换後面几个月的轻松。
摆在桌上的手机突兀的亮了起来,我抽空瞄了一眼,没有很意外是白莫程传来的。
「今天放学有空吗?见一面。」
我只是看了一眼就把注意重新拉回眼前的题目上,这种时候找我是有什麽事?
终究还是敌不过那则讯息带来的分心,我快速的回应……
「怎麽了?我今天还要晚自习。」
「重要的事,放学去找你。」
出了校门,我左右张望着寻找他的身影。
「侨,这里。」
我回头,他站在我的身後,但我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走吧!」他拉着我就走
莫名的第六感让我开始害怕等等要发生的事,这个气氛,让人隐隐不安……
终於,他带我走到了芝语公园的喷水池前停了下来,没有回头,没有看我。
「宋映侨,我们来许愿吧。」
我静默了几秒,「为什麽?」
他自顾自的将硬币投入喷水池里,「这个喷水池,似乎很灵验……上次就成真了。」
我不懂他在说什麽,只是觉得心越来越凉。
「我希望,我们分手吧。」
雨,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穿过树叶打在我身上。
台北,有多久没下雨了?
「为什麽?」我愣愣的问。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明明知道的,可是为什麽,心还是这麽痛,这麽痛……
彷佛回到记忆中那天的无助,不论重来几次,终究无法避免这个结局,是吗?
「为什麽?」我还是执意的,一遍一遍的问着,「为什麽?到底为什麽?」
「有些事……没有为什麽……」他的声音淡淡的,很快就飘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那我们的约定呢?我们的回忆胶囊呢?我们说好要一起走在政大的校园里的…我们说好要一起去打工,一起环游世界的…」我语无伦次的说。
再怎麽说,也说不尽那些你曾带给我的美好,也说不尽我现在的心痛。
「那些,就都忘了吧。」
白莫程,你永远是这麽自私,你凭什麽?
「你自己说的……你相信在摩天轮的顶端亲吻,就会一辈子,我都相信了,你怎麽就放弃了呢……」我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跟他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宋映侨,我爱上别人了。」他的声音听起来这麽遥远,「以後别再见面了吧!」
雨越下越大,在我脸上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哪里比我好?我就这麽不值得?」我微微提高了音量
「不爱了。」他只是这麽说着,「已经不爱了。」
你怎麽能说的这麽轻松?
从来都是你爱就爱,不爱就不爱的吗?
「那你…至少能不能转过来,让我再看最後一次…?」我的声音颤抖着
能让我这麽卑微的,永远就只有你了。
几秒钟的毫无动静,我轻笑了声,正准备转身离去,就见他终於缓缓的转向了我。
还是一样这麽的帅气,似乎,还更成熟了…
只是,你为什麽要哭?
明明被分手的是我,你为什麽要流眼泪?你凭什麽流眼泪?
「从哪里开始的,就从哪里结束吧!」他说
那时的芝语公园是阳光灿烂,现在却只剩大雨漫漫。
我忍不住蹲在地上放声痛哭,我从没见过你的泪,你永远都是那副笑脸,就好像天塌下来,你也会用微笑去面对,那你现在为何要流泪?
「侨,再见。」
那是他留给我的最後一句话。
我的世界,还没崩塌,只是倾盆大雨。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合作社,平凡到不行的相遇,因为一瓶奶茶。
第一次认识你,是在篮球场上,你的球不小心飞过来砸中我的头,那时,你背着我去保健室,我还记得你身上有暖暖的味道,让我挥之不去。
为了你,我加入了学生会,只冲着你那句:「来学生会吧,学长会好好照顾你。」
一起经历了这麽多,好几次,我都在说服自己不要去喜欢你,不要去在乎你,可是还是骗不了自己……我根本不可能不去喜欢你。
你是那团火,我就是那扑火的飞蛾。
即使遍体鳞伤,我们还是紧紧相拥着。
如今,你放开了手,那我又剩些什麽?
只徒留我独自一人,慢慢的,慢慢的在火光中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