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光姊姊还好吗?」
「还好,听说家光大人已经进皇城了,不过详细情况我并不清楚。」火影思索道:「其实我几日前就回来了,只是刺客有些多,我忙着驱逐他们,也就没什麽时间回到城里。」
「刺客?」剑雪抬眼。
「朝廷派来的杀手,我想您应该也察觉到了,周围的人一直吵着传宗接代的问题,对吧?」
「嗯。」似乎自她来到城里後,每日都会有和选出正室有关的谏言,原来那并非日常吗?
「不瞒您说,对於朝廷而言,现在正是重掌大权的最佳时机,只要杀了家光大人,就可以一口气打击幕府的势力。」
「哦,这就是让我当影武者的主要原因?」
「是的,就是牺牲者……欸?您不害怕吗?」面对剑雪的若无其事,火影有些无语。
「……不是还有你吗?」
剑雪微笑着,那句话成功驱散了他的忧愁,令他笃定地扬起了嘴角。
是啊,他就是为了守护这座城而存在。
「不过话说回来,您还是那麽努力呢。」火影望向满桌的信函:「您不会觉得辛苦吗?」
「至少这里有饭吃,有床睡,还可以每天泡热水澡,应该不会很辛苦?」她笑道。
「呵呵,我可是头一次听您开玩笑。」火影看向她:「感觉您变得快乐了,是有什麽好事发生吗?」
「或许吧。」
「那真是太好了。」火影缓缓退到阴影里:「我还要继续去抓刺客,就不打扰您了。」
房里再度回到沉寂,剑雪翻开怀里的桃花发簪。
她并非无忧无虑之人,真正能使她快乐的,是他的笑颜。
细细地欣赏着上头的纹路,忽地瞪大了双眼。
这些纹路并没有连接在一起!
难道……
她轻轻地转动发簪,薄如蝉翼的宣纸显露出来:满月之日,无情湖畔。
淡蓝色的纹路如同无情教派的寒冻侵蚀着她的血。
好日子果然到头了。
隔日,剑雪遵照春日局的指示,像永光学习茶道。
「我们到了,家光大人。」
「嗯。」
跟随着永光,她踏进茶室。
「咦?」
「是『家光大人』啊。」
只见鹰司和夏津正坐在里头。
「哦,对了对了,这两位也要同您练习茶道。」永光用一副「不小心忘记说了」的神情说着:「两边的位子都已经被坐走了,就请将军坐在中间吧。」
「嗯。」她心不在焉地入坐,丝毫没察觉永光准备看戏的嘴角上扬,和茶室内弥漫的一股尴尬气氛。
「……」另外二人皆默不作声,火药味却渐渐散播出来。
「唉呀?」正在清点茶具的永光似是发现什麽般开了口:「十分抱歉,茶碗好像破了,请各位稍等一下,我去拿新的过来。」
永光柔和地笑了笑,退出茶室,而空气也骤然降至冰点,终於,剑雪身旁传出轻微的咋舌声。
「啧……为什麽我非得跟你们一起和陆地喝茶啊。」夏津翻了翻白眼。
「这才是我要说的,你这差劲的家伙。」鹰司回瞪:「那次绑架,我还没完全相信那不是你干的喔。」
「你还在提这种老掉牙的事啊……纠缠不休的男人可是会让人讨厌的喔。」
「你……」
「假设真的是我指使别人去绑架这家伙,又与你何干?」夏津嗤之以鼻地笑了。
「这……」他将目光放向战场外的剑雪,眼神锐利:「你要是对她下手,我绝不饶你。」
「哼,就凭这种女人,我哪可能对她认真啊。」夏津鄙视地望了他一眼。
二人持续地争吵着,但这场斗争的主角却从来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上头。
她心想的全是昨日瞧见的战书,如同真实的利剑斩碎了她对光明的妄想。
这里终究只是不切实际的幻影,她最後仍会死於被鲜血浸染的绝望之中。
她无法拒绝这场杀戮,因为她曾承诺会守护好家,所以,她只能选择将萨菫楠杀了,亦或是让自身屍骨无存。
「喂,你过来。」鹰司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坐在他旁边,连你的性格都会变得扭曲。」
「……」思绪稍稍被拉回,只是茫然地望向他。
「……雪?」她无助的双眸着实令他吓了一跳,可另一边的情势却无法让他分出担忧。
只见夏津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臂,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思绪。
「你在做什麽?」他怒视着夏津:「别碰她。」
「罗唆死了……怎麽,你嫉妒?」将心中的思绪抛开,夏津挑衅般地望向他。
「什……我……」夏津的一句话意外地令鹰司失了方寸。
「……」与尚未厘清状况的剑雪相比,抛出这个问题的夏津更是显得哑口无言,接着,他眯起了眼眸,与其说是烦躁,他的神情更像是在发怒。
「你做什……」
「你闭嘴。」制止剑雪出声,夏津将她一把拉到怀里,再度看向鹰司,勾起了冷笑:「你不是说对『将军正室』没有兴趣?」
「这跟那个是两回事吧?」鹰司回过神:「再说你也知道她不是家光了,那为什麽还要执着於她?」
「当然是因为她是将军的影武者啊。」
「你……」夏津的一番话令鹰司站起身来:「放开她!」
「为什麽?」夏津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将她越搂越紧。
「你给我……」
「闭嘴!」一声突然的女性嗓音令二人都愣住了,只见剑雪站起身来,夏津也随即松手。
她忽然感到一股不知名的怒火在体内燃烧,不过,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因为羡慕而产生的焦虑。
为什麽……为什麽他们可以因为一点芝麻小事而争吵?
为什麽在她看见光芒之际又将它无情抽走?
「……要吵就滚出去。」压抑着情绪,她默默地回到座位。
「……雪?」鹰司的眼眸浮起了担忧,他瞬间抛弃方才与夏津的争执。
「我没事。」她只是如同木偶般回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可是……」
「家光大人。」拉门突然敞开,感受到异常气氛的春日局也稍稍一愣。
「你有什麽事?」剑雪不带感情的嗓音将春日局敲醒,只见他叹了口气,重拾严肃的口吻。
「今日虽然安排您练习茶道,不过突然有件急事必须向您禀报,请随我到书房来。」语毕,春日局便踏出了茶室,剑雪稍稍恢复冷静,也跟上了他的脚步。
像是被什麽压住了一般,看向手心,他所留下的余温不断地刺痛着她的心。
但他不应该,也不会参与其中,因为那是属於她的黑暗与绝望。